孟東君:“顧小郎呢?”
元一面皮緊了緊,“回王爺的話,顧小郎他,他說和王爺不熟,就不來叨擾了。”
孟東君眉毛一挑:“哦?你沒和他說,我要和他談的是三弟的事嗎?”
元一吞吐:“屬下說了。”
“顧小郎,他說……”
見孟東君瞧著自己,顯然在等後文,元一咬了咬牙,一鼓作氣,道。
“他說,孟家哪來的臉提三公子?趕緊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
說完,元一急急補充道。
“王爺,不關屬下的事,這不識抬舉的話是那顧小郎說的。”
孟東君愣了愣。
片刻後,他不怒反笑,拊掌道,“好好,果然,這有點本事的人,脾氣也是大得很,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他起身走到桌前,拎著白瓷酒瓶子替自己斟了杯酒。
旁邊,元一站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
他第一百零一次懊惱不已。
自己為何要多嘴告訴王爺,這顧小郎是那夜帶走三公子屍身之人呢?
這不是叫花子要黃連,自討苦吃嘛!
……
第159章 (捉蟲)
一杯酒水下肚,入口清冽,到了肚裡卻火辣辣又滾燙燙,火氣沒有被壓下去,反倒像明火遇到烈酒,蹭的一聲,燃得愈發旺了。
“好,很好,我久未進京,現在是連什麽阿貓阿狗也敢拂我的好意了,我倒要看看,這顧小郎有幾分本事!”
孟東君微微側著頭,嘴角邊勾一道笑意,似著迷一般的瞧著清冽的酒水嘩啦啦流下。
元一不敢應聲,孟東君說完這話也不再多語,一時間,茶樓這一處的廂房顯得很安靜。
很快,清酒便斟滿了整個杯盞,一點點的漫出。
王爺——
元一心下一跳。
他瞧著孟東君那沉寂的側顏,倏忽的又閉了嘴,原先要邁出的腳步也收了回去,繼續眼觀鼻,鼻觀心。
要不是那清淺的呼吸,元一杵在那兒就跟根木頭一樣。
很快,杯盞承載不下清冽的酒水,溢散得滿桌子都是,烏黑色的松木桌上有狼狽的痕跡。
孟東君輕笑了一聲,不知又想起了什麽,他眼眸一沉,臉上跟著有了陰沉之色。
“不過是黃毛鴨子下水,不知深淺罷了。”
說罷,他將空了的酒瓶子往旁邊一丟,落在木頭的地上。
許是材質厚實,瓷瓶落地並未破損,反而活潑的轉了兩個圈,繼而咕嚕嚕的滾到角落裡。
元一眼角的余光瞧到,連忙又低下頭。
這時,一隻如玉白皙的手遞到自己面前,元一愣了愣,鼻尖好似還能嗅到酒香,清冽濃鬱。
這是何意?
元一不解。
孟東君眉毛一挑,“帕子。”
“是!”元一恍然,這才從懷中掏出一方乾淨的帕子。
他恭敬的帕子擱到孟東君的掌心裡,繼而眉目微斂,小心的往後退了一步。
孟東君瞧著是掌心處的那方青布帕子,也是愣了愣,隨即好笑的搖了搖頭,手心一抓帕子,仔細的擦拭手指間的酒漬。
只見他的動作不快,帶著慢條斯理的意味,陽光從窗欞處斜照進來,為他籠罩上一層朦朧的白光。
風姿卓絕,不似凡間人。
元一這下才察覺自己的動作不妥,連忙上前一步,有些忐忑道,“王爺,還是讓屬下來吧。”
“罷了。”孟東君頭也不抬。
隨著最後一下擦拭,手上的酒漬被擦淨,他隨手將青布帕子往桌上一扔,漫不經心道,“不過是一點小事。”
說罷,孟東君抬起頭,目光瞧著元一年輕的面龐,好半晌搖了搖頭,笑道。
“看來,我那三弟當真是不會調.教人,元一你的身手瞧著倒是不錯,眼力見還需要多打磨打磨。”
“哪裡有讓主人家自己動手的道理,你說是吧。”
元一是侍衛,以前在孟風眠手中只要做好護衛一職,哪裡還要做這伺候人的活計,不過,他也不多辯解。
聽到這話,當即低下頭,認錯道。
“是,王爺!”
“屬下一定不會再犯迷糊了。”
孟東君不以為意:“下不為例。”
……
瞧著角落裡稍顯木訥的元一,孟東君無奈的歎了口氣,別的不說,以往,他手下的可都是可心機靈人。
說起可心人,孟東君不可避免的想起自己前世的大總管,謝吉祥。
那才是個真正的可心人,方方面面俱到,往往他還未覺得冷了渴了,吉祥便準備妥了披風和茶水。
先他所先,急他所急。
真真做到了將自己擱在心裡。
孟東君歎息一聲,開始想念自己可心的大總管,他微微皺眉想了想,上次,聽暗線來報,衝虛好似已經找到了吉祥的轉生?
他複生之事還未和他人通氣,便是衝虛道長也以為他還在沉眠,畢竟狡兔三窟,不到事成定局,他也不曾輕易透露自己轉生的所在。
不過眼下——
孟東君忍不住思忖。
是時候要聯系聯系這些老部下了,那都是信得過的可心人。
有了衝虛,再碰到顧小郎這種仗著自己有幾分本事,脾氣便又臭又硬的,不用自己吩咐,衝虛道長也會對他小懲薄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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