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這也是個不懂的。
只是顧慮著自己裡吏的身份,他不好像孫大川一樣大聲怎呼出來罷了。
這都聽不懂?孫行德撫須的動作一頓,很是無奈的歎了口氣。
“得了得了,莫要掉書袋了,快說快說!”孫秋實沒好氣。
孫行德:“意思就是他們沒病,脈象好著呢!”
“早說嘛,沒病就一句話的事兒,嘮叨那麽長,顯得你能耐啊——”孫秋實沒好氣的嘟囔一句,隨即驚訝的“啊”了一聲。
他和孫大川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裡看出了意外。
“不,不是!”孫秋實抬手指了指床榻上的孫高山,“大家夥兒都疼成這樣了,你說沒病?”
“你瞧瞧他這臉色,白的跟水裡撈出來的,咳,一樣,痛得身子都躬成蝦米了,你還說他們沒病?”
白日不說人,夜裡莫說鬼,孫秋實到底有些怵,本來想要說人像水裡撈出來的死屍一樣,想著方才鬼鴞的叫聲,心裡咯噔一下,輕咳一聲,含糊的對付了過去。
“所以我才說這是撞邪了!”
孫行德一把拉著孫秋實,大步抬腳,不過片刻,一行人便來到了隔屋。
這一屋子躺的是孫高山的大兒和大兒媳。
孫行德二話不說,抬手就撩起床榻上漢子的衣裳,“老哥哥快瞧,是不是一樣的青印?”
孫秋實和孫大川連忙看了過去,可不是,上頭一團的青印子,和方才孫高山腹肚上的一模一樣!
兩人驚疑,只聽旁邊的孫行德擲地有聲。
“這就是撞邪了!”
“你們瞧好了,這就是鬼印子,我方才瞧了,每一個人的腹肚上都有這樣的青印子,他們這不是病,是被鬼手摸了肚子,沾染陰炁,這才肚中腹痛難消的。”
孫秋實面龐上的肉顫了顫。
被鬼手摸了啊。
說實話,被鬼手摸過這樣的邪異之事,他還是小娃娃的時候,也聽家裡的阿太說過。
像是什麽醉酒的漢子夜裡胡來,沒有喊一聲便隨地屙尿,有時就這般趕巧,屙到了瞧不到的鬼物頭上,鬼物小性子,當場就抬手摸了回去。
結果,結果自然是悲劇了。
化解也簡單,上供燒香,虔誠的請求原諒,它原諒了就成。
孫秋實不由得嗟了嗟牙花子,又驚又為難,視線環顧了下周圍,透過屋門看向虛空的黑地,背後莫名的一涼。
“這般多的人都被鬼手摸了?這是為何?”
“是啊,這是為何?”旁邊提燈的孫大川吞了吞唾沫,瞪圓的眼裡有著驚恐。
他瞅過孫秋實,又瞅過孫行德,昏黃的燭光映襯下,空氣好似要開始扭曲,他當下心下驚跳,隻覺得下一瞬這擰眉的兩人就要變臉,化身鬼物,奸笑又詭譎的朝自己撲來。
“嘻嘻,嘻嘻——”
“你早就在我的手掌之中了,逃不過的……”
不不,他什麽都沒有做,不能害他,無冤無仇,不能害他啊!
……
“大川,大川,你怎地了?”孫秋實和孫行德兩人瞧著突然汗如豆粒一般落下的孫大川,莫名不已。
“應該是嚇到了。”孫行德一把拉過孫大川的手腕,掐了掐神門穴的位置。
經過一番揉搓,孫大川平靜了下來,孫秋實瞅著這一幕,再看孫行德,當下豎了個大拇指過去,讚道。
“行啊,阿德!”
孫行德謙虛,“小技,小技而已。”
孫秋實視線落在孫大川身上,圓眼一瞪,抬腳朝他的屁股就是一腳。
“沒出息,那玩意還沒出現呢,你自己倒是先把自己嚇死!”
孫大川悻悻。
孫秋實沒好氣,“要不要緊?不然你先回家歇著?”
孫大川討好的笑笑,“沒,沒事,老叔我沒事!”
“恩。”孫秋實又瞪了他一眼,教育道,“年輕人的膽子還是要放大一些,以後走路才能和順平坦,別老是一驚一乍的。”
說罷,這事就算揭過了。
幾人又談到了老話,既然是撞邪了,總該有個由頭,這麽多的村民被鬼手摸了,這是為何?
還有——
三人對視了一眼,皆從對方眼裡瞧出了一個疑問。
是誰?
這鬼手的主人是誰?
孫行德撫了撫山羊須,“按說,這無冤無仇的,定然不會有這出陣仗。”
都說因果因果,有果必定有因。
“老哥哥有什麽想法沒?”
孫秋實著急,“要是有頭緒,我這下也不會乾站著了,早就抬腳回家殺雞宰鴨,準備五牲十二果,思量著好好供奉一番了。”
孫行德思忖,“村裡這段日子,有什麽特別的事情發生嗎?”
孫行德是走鄉的鈴醫,平日背個草藥簍,懸個大葫蘆,手中再拿個番布,搖著鈴鐺走鄉躥村的行醫,慣常是不著家的,村裡的事,他知道的不多,還是得問孫秋實這個裡吏來得明了。
“嗐,咱們村能有什麽大事。”孫秋實擺了擺手。
“老叔,咱們村裡有事啊。”孫大川目光直愣愣的看著桌子,提著燈籠,兩腿又開始打擺了。
孫秋實和孫行德皺了皺眉,順著孫大川的目光看了過去。
只見那是一張圓桌,沒什麽特別的,他們家家戶戶都會打一張這樣的圓桌,山裡不值錢的木頭,隨便整整,上一道清漆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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