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衝虛道長定然歡喜得很。”
毛鬼神聽了後,抿了抿唇,和顧昭對視一眼,眼裡是晶亮的眸光。
“顧道友此言有理!”
顧昭笑了笑,眉眼彎彎。
那可不,她顧小昭可是十裡八鄉出了名的貼心人呢,鄉裡鄉親的誰不知道啊!
她沉吟片刻,又道。
“自個兒燒甕壇,就是費些黏土,費些氣力的事,倒也不麻煩。”
“那黏土我去尋來,顧道友隻管忙活後頭的。”
顧昭的話才落地,毛鬼神緊著就說道,好似生怕說遲了一刻,這漚肥功效甚好的鴟鴞糞甕就跑了。
“哈哈哈,那就這麽說定了,回頭你我二人分工合作,走,我們跟上,別讓這好不容易尋來的魚兒跑了。”
顧昭招呼了毛鬼神一聲,抬腳往前。
……
夏風清涼的吹來,曬了一日的樹葉得了喘息的空檔,舒展著發蔫的葉子,空氣裡一股好聞的草木芬芳。
顧昭跟著鴟鴞,一路向城南的方向走去,最後,她瞧著鴟鴞振翅高飛,熟門熟路的扎進城營地之中。
顧昭腳步停了停,看著營地門口高高的瞭望樓,眉頭皺了皺,有些意外。
“兵營?”
這一處的地方,真是意外,卻又不意外。
慶德帝既然安插棋子在陛下身邊,一路科舉走到翰林的位置,這文官有了,武官哪裡能沒有?
……
“阿垚哥,你有沒有聞到一股臭味?”
“哪呢?”
“這下好像又沒了,那味道,唔,怎麽說呢,有點像糞坑,又有點像咱們村施肥時的臭味。”
顧昭看了過去。
說話的是站在瞭望台值夜的兵士,瘦小一些的那個抽動了下鼻子,仔細的聞了聞,面有困惑之色。
“好了好了,可能是風將遠處的味道吹來了。”
“是嗎?”
“……”
“對了,回頭要不要尋個花匠瞧一瞧,咱們這一片的樹,最近一段時間老是掉葉子,我白日裡瞧了,都是青綠色的葉子呢。”
顧昭側頭看了過去,果然,此處營地門口的參天大樹的葉子落得有些狠。
這是鬼鴞掠過,陰氣沾染了樹木,這才落葉了。
下一瞬,只見顧昭手訣一翻,一道帶著綠意之意的元炁如流光一樣飛過,瞬間躍進大樹的根部。
一陣清風吹來,大樹搖了搖,沁涼的月色在地上投下了樹影,此處風搖影動,枝葉婆娑。
顧昭笑了笑,抬腳朝兵營裡走去,風將兩位小兵說話的聲音吹散。
……
營地裡,於常柊的屋舍。
於常柊捂著肚子,臉色煞白,豆大的汗珠一粒粒滾落,疼痛太過劇烈,他兩腳一軟,無法站穩,當即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屋裡圓桌的邊緣,手上青筋暴起。
瞬間,矮凳倒地,圓桌搖晃,桌上擺的竹籃子也搖了搖,幾粒棕皮的沙梨“砰砰”落地,滾得到處都是,頗為狼狽模樣。
“你,你們!”於常柊勉力的抬起頭,雖然虛弱,眼神卻依然銳利。
只見他眸光似鷹,陰沉又凶悍的掃過眾人一眼,哪裡還有往日那憨實模樣。
長相還是那般長相。
劍眉斜飛入鬢,高挺的鼻梁,嘴唇有些薄,皮膚有些黑,唇有些起了乾皮,那俊俏的模樣卻擔得起一句黑裡俏的誇讚。
李打鐵、張大頭和孫三裡幾人惡狠狠的盯著於常柊,要是眼神能夠殺人,這於常柊早就被他們千刀萬剮了!
呸!
憨奸憨奸的家夥,好生不要臉,被他們識破了真面目了,竟然索性褪去憨,只剩下奸,如今還要再添個賤!
他們幾人都落入這般境地了,哪裡還能對他做些什麽?
他對他們做了什麽還差不多!
屋裡,李打鐵、張大頭,孫三裡幾人歪斜的躺在地上,身上纏著黑色的霧氣,動蕩不得,叫喊不出,隻眼睛憤憤的剜著於常柊。
真是賊喊捉賊,臭不要臉的!
於常柊瞧出了幾人神情憤恨,那恨意毫不遮掩,看來,他們是當真不知情了。
他伸手附上自己的腹肚,隔著夏衫都能感受到那股冰涼,瞬間,那好看的眉眼擰起,神情慎重。
這股痛,來得有些蹊蹺。
不是他們,那又是為何?
於常柊肚子裡,孫老太勤勤懇懇的摸著於常柊的肚子,倏忽的,她好似察覺到什麽,手中的動作一停,頓時隱匿在於常柊肚中一動不動,安靜如雞。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於常柊回過頭,只聽外頭一陣鴟鴞的叫聲,與此同時,關闔的大門有了風氣撞擊的聲音。
下一瞬,大門大開,此處一道幽光一躍而入,伴隨著風氣湧入,還有一股若有似無的惡臭傳來。
李打鐵幾人愣了愣。
這臭味,怎地有些像他們老家施肥挑夜香的臭味哩!
因為這熟悉的味道,鄉間長大的李打鐵幾人心生親切,本該畏懼害怕的心情都少了幾分。
“於副將,你這是怎麽了?”
花羽的鴟鴞站在圓桌上,它由上至下的睥睨了一眼半癱半坐跌在地上的於常柊,鴞眼微微眯了眯,不善的問道。
這人族怎麽回事,淨是出些無能之輩,衝虛道人如此,於副將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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