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還要一道共事的它,太難了。
於常柊搖了搖頭,“無妨,鴞君此行可有收獲?”
“自然。”鴟鴞頗為自得意滿。
“當真?”於常柊眼睛都瞪大了幾分,驚喜不已,“鴞君,可是有衝虛道長的消息了?”
“嗤!”鴟鴞冷哼一聲,“豈止是有了消息,我還將衝虛道人帶回來了,只等著回頭給陛下送去!”
“在哪兒?衝虛道長在哪兒?”
於常柊顧不得腹痛,猛的站了起來,下一瞬,他的手又捂住自己的腹肚,悶哼一聲,臉色白了白。
鴟鴞的眼睛眯了眯。
“在這。”
只見它羽翅一振,被黑氣遮掩的衝虛道長露出了真面目。
方才生怕顧昭尋來,鴟鴞卷著衝虛道長一路疾馳,路過一處小河邊時,在衝虛道長強烈的要求下,鴟鴞將它往水裡浸了浸。
只是畢竟衝洗得匆忙,再加上謝幼娘最愛用這柄糞杓肥田,不忙活的時候也要將它浸潤在糞甕中,是以,長年累月的積累,這簡單的衝洗並無多大的作用,此時,上頭便散發著茅坑的臭味。
於常柊瞪大眼睛,嘴唇顫抖,顯然是認出了此物的作用。
好半晌,他才找到了自己的嗓子,吞了吞唾沫,艱難的開口。
“道長,他,他當真在這?”
鴟鴞隨意的點了點頭,“嗯,是啊,他被顧昭煉製成這般鬼樣子,我尋到時,還泡在糞甕裡呢。”
“啪嘰!”於常柊隻覺得有什麽東西碎掉了,也許是他的心,是他的信仰吧。
兒時入睡時,在床榻上聽長輩講前朝時的富貴和崢嶸歲月,在他記憶裡添下濃厚一筆的就是衝虛道人。
那世外高人攪風攪雨的存在,如今,竟然成了一根攪屎杓?
於常柊往後退了一步,難以置信的搖了搖頭,豆大的汗水落下,腹中更痛了,就像冰著一塊又沉又重的冰垛子。
糞杓裡,衝虛道長將惱火壓下。
“二位,莫要多耽擱了,仔細顧昭那殺胚尋來,咱們誰都走不了!”
於常柊勉強將心神收回,“是,此地不宜久留,不過,這些人該如何處置。”
說罷,他的視線掃過屋裡的李打鐵幾人,眸光暗了暗。
“咕咕。”鴟鴞詭譎一笑,腦後傳來老者滲人的聲音,“正好忙活了數月,多日未食,我都饑腸轆轆了。”
它無情的鴞眼掃過眾人一眼,閃過貪婪之意。
大家夥兒心中一寒。
這長了兩張臉的怪東西,它,它真的在饞自己啊。
眾人瞧不到的地方,顧昭皺了皺眉。
她想了想,有些慶幸毛鬼神一道跟來了。
“尊神,一會兒還要麻煩你一事。”
毛鬼神:“你說。”
顧昭:“他們要是真的動手了,我暗地裡出手,還請尊神露個面,護住這幾位兵大哥。”
“沒有問題。”毛鬼神應允。
它知道顧道友為何不露面,這一路過來,這幾人言談之間頗為忌憚顧道友,要是顧道友出面了,這些人心生警惕,回頭他們拚死護著主上,大魚就又該捉不住了。
那廂,於常柊腹肚中,孫老太聽到鴟鴞的話,心肝顫了顫,心下更是一慌。
三裡啊。
這畜生要吃了她家三裡嘞,夭壽哦!
這一慌,她的氣息不免泄露了一分。
鬼炁?
顧昭詫異的看了過去。
與此同時,鴟鴞腦後的眼眸幽光一閃而過,只見它尖嘴一張,銳利的尖嘯聲從中湧出,一並而出的還有一股黑氣。
黑氣猶如一頭巨大的地龍,只見它拱著身,猛的朝於常柊的腹肚中擊去。
於常柊的瞳孔極速的收縮,他完全沒有預料到鴟鴞竟然陡然發難,再加上他此時腹痛難耐,更是無回手之力。
“鴞君——”
於常柊難以置信的喊了一聲。
下一瞬,黑氣襲來,正中腹部位置,他一個吃痛,頓時躬了躬身子,伸手抱住腹部,隻覺得腹肚之中猶如翻江倒海一般。
一股嘔意直衝喉頭。
於常柊張嘴:“嘔!”
“哎喲喂,跌死我個老骨頭了!”
隨著嘔吐,指甲塊大小的梨肉被於常柊吐了出來,半空中陡然出現一道翻滾成球一樣的身影,驚呼聲便是這道身影裡傳出來的。
有些沙啞,卻也中氣卻足,是老婦人的聲音。
鴟鴞冷笑,“於副將好生有本事,被惡鬼佔了腹肚還不知道,好好,當真是好!”
於常柊一撩開衣裳,露出裡頭的皮肉,只見腹肚位置有個青印子,瞬間,他的臉色又青又白。
鬼手摸肚!
他竟然被鬼手摸肚了!
“呸!”孫老太站直了身子,叉腰怒罵,“你倆畜生罵誰惡鬼呢!臭不要臉的家夥,老太我生前死後都不害一人,只有恩報恩,有仇報仇,你都想害死我家三裡了,還指望老太我做菩薩不成!”
她瞧著地上被黑氣纏繞的孫三裡,眼裡閃過心疼。
“哎喲喲,我家三裡遭大罪了……大頭居然也在這,夭壽哦,畜生要造大孽哦。”
地板上,孫三裡的眼睛瞪大了。
他瞧著那穿一身靛青色土布衣裳,頭上纏同色方巾,身形有些乾瘦的老太,控制不住的眼角邊落下了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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