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苦呢,好好的投胎不好麽,要把自己整成這般模樣。”顧昭上下打量了孟東君兩眼,搖了搖頭,“四腳蛇的怪物,真醜。”
“你知道什麽!”孟東君暴怒,“這是蛟龍!是蛟龍!”
“什麽蛟龍啊,就會給自己臉上貼金,明明是四腳蛇,俗稱蛇舅母!”顧昭嘟囔了一句。
她也不理會咆哮的孟東君,直接掐了道手訣,只見一道元炁在半空中綻開,猶如一張大網一樣,將地上的孟東君兜了個瓷實。
下一刻,大網化作一抹幽光,朝六面絹絲燈中飛去。
六面絹絲燈扭了扭,避了過去。
顧昭眼睛瞪大。
欸欸!這盞燈還長脾氣了啊,竟然還會嫌棄孟東君惡臭了。
“好了好了,我塞在瓶子裡了,不會惡臭了。”
顧昭左右看了看,在屋裡的多寶閣上撿了個瓷瓶,元炁裹挾著孟東君,瞬間沒入瓷瓶中。
瓷瓶是白地青花瓷的,素白的胚底如白玉,入手溫潤細膩,上頭飄著青花,平添幾分縹緲的韻致。
胎薄如紙,線條弧度優美,一瞧就不是凡物。
顧昭環顧過周圍幾眼,這一處的屋子雅致又奢華,小葉紫檀打造的桌椅,窗欞的雕花華美異常,風從破了洞的屋梁上頭吹來,黃紗輕飄,就是和皇城的甘露殿相比,也是不差的。
“真貪心!”
都這般富貴了,還想著更富貴……想要至高權利,有了錢與權,還要再奢望長生,最好不老不死,永享昌盛。
人只有兩隻手,想要這麽多,最後自然成了生許多手的怪物,乃至面目全非……
……
被擱在瓷瓶裡的孟東君,六面絹絲燈算是不嫌棄了,不過,衝虛道長它還嫌棄呢。
只見橘色的暖光懸浮在半空中,光亮忽暗忽亮,就像在抗議一般。
硬塞進去也成,只是自個兒的燈自個兒心疼,顧昭沒法,隻得自個兒拎著衝虛道長了。
兩人相看兩厭,同時冷哼了一聲。
那廂,孟東君褪下的皮囊在四角蛇爬離的時候就化作了一攤水,水炁中有清冽的靈炁,一點點的滲透過地磚,沒入土壤,了無痕跡。
顧昭走之前,視線往外頭瞥了一眼,下一瞬,此處人途鬼道相匯,平地起了一道風氣。
待這一處沒了動靜,大門外的元一深吸一口氣,做了心裡準備,這才神情小心的推開了門。
他的視線朝周圍打量了幾眼,瞧過屋頂上頭的破洞,又瞧了瞧燃了骷髏骨的那面牆,一臉的驚懼。
這祈北王府是話本子裡的黑風洞嗎?怎麽盡出些妖魔鬼怪!
老王爺老王妃如此,眼下二公子也是如此!
元一一臉沉痛,開始思量著告老還鄉,去鄉下種田了。
他阿娘說的對,城裡就不是個踏實的地兒!
……
鬼道中,顧昭思忖片刻,突然開口。
“道長,慶德帝薨後,行的是水葬吧。”
衝虛道長心中一跳,沒有言語。
……
第173章 (捉蟲)
顧昭踩過鬼道灰蒙的土地,時不時有鬼物化作的黑霧襲來,在瞧到她手中的光團時,似乎是想起了什麽,濃鬱的黑在半空中一滯,倏忽的又掉頭逃竄。
“快跑,是那道長!”
鬼音幽幢,窸窸窣窣的聲音中帶著倉皇,不過一瞬,這一處的鬼道就空空蕩蕩又乾淨了。
顧昭:……
“跑這麽快作甚,我又不吃鬼。”
“嗤。”衝虛道長冷哼一聲,“顧道友你是不吃鬼,你是折磨鬼!”
顧昭嘿嘿一笑,“道長這下又和我說話了?”
衝虛道長嘴一抿,不再理會顧昭。
顧昭也不以為意,衝虛道長身上有禁製,因此不能多談論慶德帝的事,她倒是理解,眼下正主在手,衝虛道長說不說倒也不打緊。
顧昭低頭瞧了一眼手中的絹絲燈,笑了笑,腳下的步子都輕快了。
……
“尊神,我回來了。”
才到靖州城的兵營,顧昭掃過周圍一眼,有些意外,“這是怎麽了?你們怎麽都悶悶的,難不成是那於副將跑了?”
毛鬼神眼睛一瞪。
“怎麽可能!”
“是是是!尊神恕罪,是我說錯話了,既然於副將沒有跑,你們怎麽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啊?”
“不過,他就是跑了也不怕。”
顧昭將手中的絹絲一提,笑得眉眼彎彎。
“大魚抓到了!”
毛鬼神眼睛一亮,“那……那糞甕呢?”
“都有都有!”顧昭輕輕的拍了拍自己手中的燈籠,哈哈一笑,“一道擱在裡頭了,尊神莫憂。”
毛鬼神滿意了,“不錯,顧道友做事向來讓人放心。”
它的視線一轉,落在長柄圓球的東西上,小小又稚氣的臉上閃過一道欣慰。
有了這,過兩日園子裡再添一口新甕,明年的這個時候,果園裡結的果子肯定更多!
果子多,錢財便充裕,錢財充裕,小月亮的阿爹阿娘也就更大方,小月亮就能吃到更多好吃的了。
今夜,果真是開心又收獲滿滿的一夜啊,碰到顧道友就是會有好事情發生!
毛鬼神看顧昭的目光更喜歡了。
糞杓裡,衝虛道長聽到這話,頓時難以置信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