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殺的顧昭,殺人不過頭點地,你竟敢如此折辱我等!報應,報應,你一定會有報應的!”
“才不會,我這叫做廢物利用,發揮你們的余熱,給你們積陰德呢!”
顧昭不理會衝虛道長,只見她手一揚,指尖出現一道黃紙朱砂的符籙,下一瞬,符籙化作瑩光沒入長柄,衝虛道長頓時沒了聲音。
她的視線一轉,落在孫老太身上,笑了笑。
“阿婆。”
孫老太眼睛微微眯了眯,“你是——”
“我叫顧昭。”顧昭撿起桌上的籃子,彎腰將落了一地的沙梨撿了起來,重新擱在桌上。
做完這,她笑了笑,道。
“阿婆家的沙梨味道特別好,水潤又清甜,我阿爺吃了梨子膏,這些日子,那咳疾都好了許多了。”
孫老太恍然,“啊!我記起來了,你是那日買我梨子的那位小郎!”
顧昭:“是啊,阿婆,炎柱哥後來還去市集裡尋了你幾回,想和你鄭重的道個歉……哦,炎柱哥就是那日踢了你梨子筐的漢子。”
孫老太擺手,“嗐,這事兒不打緊,小郎你都將梨子買下了,我也沒損失啥。”
顧昭點頭。
她瞧著一身鬼炁的孫老太,知道她已是亡人,心裡歎息了一聲,感歎一句人生無常,倏忽的想起了什麽,緊著就問道。
“阿婆,可是於副將害你了?”
孫老太愣了愣,“這倒不是,我這也算是喜喪了,人睡一覺就過去了,沒病沒痛的,也沒麻煩別人,有福著呢,走得可輕松了!”
顧昭見她說得輕松豁達,忍不住跟著一笑。
孫老太的視線落在孫三裡身上,眼裡淌出慈愛,聲音都放低了幾分。
“就是不放心侄孫,過來瞧瞧罷了。”
她一攤手,又瞪了瞪眼。
“結果啊,這一瞧就瞧出不妥當了,我發現這兵頭頭不做人,還養了個鬼鴞鬼鬼祟祟的模樣,那鬼鴞鼻子靈著嘞,還想吃我這老太太鬼,嘴饞又心狠,我藏在沙梨裡都不敢動了。”
“說來也巧,這於副將這些日子著急上火了,一人一鳥商量著事兒的時候,他拿了個沙梨咬了幾口,我就順道進了他的肚子。”
“哈哈哈,這一路我都偷偷的摸著他的肚子,回來就把他給摸趴下了!”
想起自己的壯舉,老太太一臉的自豪。
顧昭豎了個大拇指過去,“阿婆厲害,巾幗不讓須眉!”
“哈哈,小郎客氣了。”孫老太笑了兩聲。
她瞧著毛鬼神,面上又浮上了一分愁,瞅了瞅孫三裡幾人,又瞅了瞅毛鬼神,拉著顧昭走到一邊,壓低了聲音,商量道。
“小郎啊,剛剛這神君說了,它瞅著我家三裡幾人眼熟,說不是熟人,是得罪它的人,我瞧三裡幾人別別扭扭又不敢說話的模樣,心裡一轉,一下就明白了,他們肯定是做什麽虧心事,得罪神了!”
“小郎,你給做個中間人,幫忙說和說和唄,回頭我讓我家三裡請你吃沙梨,香著嘞!”
顧昭愣了愣,失笑不已。
她可算明白這一處氣氛沉悶的原因了。
“阿婆不打緊,這事我已經說和過了,幾位大哥也給尊神道歉上供了,只要他們不再犯,這事兒就算揭過去了。”
顧昭側過頭,見毛鬼神沒有想起來,和它解釋道。
“尊神,這幾位大哥就是在州城裡汙了道的那幾位大哥。”
毛鬼神哼哼了兩聲,想起了那段時日的糖蒸酥酪和牛乳茶,沒有再計較了。
……
孫老太要走了,孫三裡哭得涕泗橫流。
“嘖,都多大的人了,還做這般小兒姿態!別哭別哭,都哭花臉了,仔細同僚都笑話你了。”
孫老太嘴裡埋汰著孫三裡,眼裡卻有牽掛子孫後輩的情意。
“我舍不得你,姑婆!”孫三裡重重的抽了個氣。
孫老太擺手,“好了好了,陰陽有別,你就站那地兒,別挨姑婆這麽近,不好的,你啊,想姑婆的時候,就給姑婆燒些金銀元寶下去,姑婆就知道了。”
孫三裡點頭,“好,逢年過節時候,我一定記得給姑婆燒紙。”
孫老太的身影漸漸淡了,她背著手往鬼道裡走。
“我那幾棵梨子樹,一定給我照顧好嘍!這果子樹最懂恩了,你給它好好的施肥,捉蟲,剪枝……到了秋日時候,它能給你結滿滿一樹的果子嘞。”
“又香又甜……”
“走嘍,要是了得空,你就尋個手巧的師傅,扎個紙丫頭紙驢紙馬什麽的捎下去,忙活了一輩子,姑婆也累了,是時候該享享福了。”
孫三裡聽得心酸,望著孫老太離開的那一處,眼淚嘩啦啦的落下。
“姑婆……”
“給你。”顧昭遞了個東西過去。
“是什麽?”孫三裡側頭一看,抽噎了一口氣。
顧昭:“紙丫頭和紙馬。”
孫三裡接過,原先不過巴掌大的紙扎好似見風就長,一下便似香燭行裡賣的紙人紙馬大小,只見紙人紙馬栩栩如生,眼睛處皆沒有點睛,紙馬立著足卻不揚鬃。
“這……”他抬起頭。
旁邊的李打鐵一拍孫三裡的腦袋,恨鐵不成鋼,“三妮兒真呆,顧小郎東西都給你了,你還不懂得給姑婆燒去?真是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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