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討饒:“阿奶,阿奶,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咱們君子動口不動手!”
“我就是一個老婦人,不是什麽君子!”老杜氏喘氣,“我就要動口又動手!”
“你這個混蛋小子,居然剪了個紙人嚇唬人,啊!”
顧昭慢下腳步,故意讓老杜氏打到,不是很疼,但是她特意喚得特別大聲。
“哎喲!可疼死我了!”
老杜氏急了,扔了棍子就過來。
“你這死孩子,不是跑得很快嗎?怎麽就被打到了?疼不疼?”
老杜氏要去掀顧昭的袖子,剛剛那下,恰好是打到了胳膊的地方。
“嘿嘿,阿奶不生我氣了。”顧昭反手就攙到老杜氏的手肘裡,對著她笑眯眯道。
老杜氏沒好氣,“嚇死人了。”
那紙人回來,她不知道是紙人,隻以為是顧昭,還問它要不要吃飯和洗簌。
它木木愣愣的搖頭。
剛一開始,她還以為是昭兒生病了,心裡正擔心,眼睛瞧著它手中那寫著更字的燈籠,立馬警惕過來了。
顧昭回來時,她正在和那東西周旋呢。
老杜氏沒好氣,“我啊,傻傻的還以為它是什麽精怪,拎了燈籠來我們家,冒充咱們昭兒了,你來的時候,阿奶正在套話呢。”
顧昭通過紙人,已經看到自家阿奶絞盡腦汁套話周旋的模樣了,她不禁哈哈笑了兩聲。
真是難為她阿奶了。
顧昭:“奶,你們不是瞧到過三駿了麽,它們都是我剪出來的,怎麽還擔心呀。”
老杜氏嘀咕,“這人和驢子怎麽能一樣?”
嘖嘖,別說,除了神情木楞,還真是和她家昭兒一般模樣!
顧昭將毛驢上的籮筐卸了下來,老杜氏瞧到籮筐裡的兩隻小黑豬,神情歡喜。
“不錯不錯,這豬崽子精神!”
她誇完遲疑了一下,“昭兒啊,這該不會……也是你剪的吧。”
顧昭否認,“哪呢?是山裡的古伯伯送的。”
老杜氏慶幸:“還好還好,要是豬崽子也是你剪的紙,那阿奶可就是那黃鼠狼拖了雞毛撣子,空歡喜一場嘍!”
顧昭:“哈哈,必須不能讓阿奶空歡喜啊。”
......
老杜氏越瞧那豬崽子越歡喜,當下便使喚了顧春來一起,準備將屋子後頭的豬圈收拾出來。
顧昭哪裡能讓老人家動手,自己便整了,她一邊弄,一邊和老杜氏嘮嗑道。
“阿奶,送我的古伯伯說了,我這黑豬脾胃嬌貴,不能養在圂廁那等地方,它們吃不得五谷輪回這等肮髒之物,我啊,平時會去打豬草,還會去尋聽雨樓的周伯伯,到他那兒拿剩下的飯菜喂豬。”
老杜氏:......
她毫不留情的戳穿。
“什麽黑豬脾胃嬌貴,我瞧是你的脾胃嬌貴吧!”
像那養在圂廁的豬,顧昭向來是不吃的。
顧昭嘿嘿笑了一聲,親昵的道。
“還是阿奶知我。”
……
安置了黑豬,顧昭將那袋山珍交給顧秋花。
顧秋花翻了翻,裡頭除了曬得乾乾的菌菇和木耳,還有兩朵的靈芝。
靈芝瞧過去顏色好比金丹,差不多成人的巴掌大小,單柄側生了傘蓋,湊近有草木的芬芳溢出。
顧秋花驚訝了,“昭兒,這可是好東西,祈北郡城裡,這東西值老多銀子了。”
她側頭看顧昭,聲音有些遲疑。
“這古伯伯......怎地送這般厚的禮了?”
鄉裡人家淳樸,便是送禮也是禮輕情意重,知道這靈芝貴重,老杜氏有些不放心。
顧昭安撫,“沒事,古伯伯和我投緣。”
顧昭隻說幫古家村尋回了樹葬崗的屍骨,沒有說那麻人竿生菌的事兒。
這事兒詭譎又邪異,大家夥兒知道了,以後山裡人的生計也該被斷了。
左右以後不會再有屍骨種菇這事了。
顧昭將山珍中的靈芝撿了出來,擱到老杜氏手中,交代道。
“阿奶,你和阿爺早晨起來的時候,剪一些靈芝下來泡水,每天喝一些,對身子骨有好處的。”
老杜氏推回去,“給你吃,人家給了你的。”
顧昭心裡一暖,“阿奶,我還小,喝這幹嘛呀,沒事,回頭我也進山尋這靈芝,摘了給你和阿爺泡水喝,到時啊,阿爺阿奶就能長命百歲了。”
老杜氏樂得合不攏嘴,不過,她想了想,還是認真的拒絕道。
“活那麽老就不要了,受罪,身子骨哪哪都不中用了。”
顧昭搖了搖老杜氏的胳膊,不依道。
“沒事,我去尋那時間久的靈芝和人參,吃了就沒有不舒坦了,我想要你們陪著我。”
“傻孩子。”老杜氏有些粗糙的手摸了摸顧昭的腦袋,眉眼裡都是慈祥之意。
“沒有誰可以一直陪著誰,正因為有緣盡的那一日,所以,我們才要格外的珍惜在一起的日子。”
“每個人都是彼此路途上碰到的風景,有一些景美,我們可以貪看片刻,有一些景差,咱們抬腳往前繼續走便是了,不必氣悶。”
“接著往下走,才是正途。”
顧昭抬頭,眼裡有些怔楞,“阿奶?”
老杜氏耷拉的眉眼雖然老了,卻不見耳聾昏聵,她語重心長,神情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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