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頭除了長蟲還有許多的蚊蟲。
這時候的蚊子毒得能咬死一頭大黃牛,又怎麽能藏得住一匹活生生的駿馬?
顧昭:“馬兒又不是人,懂得隱忍隱藏,要是被蚊蟲咬得厲害,那動靜大了去了。”
趙家佑聞言連連點頭。
“此言有理。”
他按捺下耐心,跟著顧昭朝樟鈴溪的江面眺望。
顧昭和趙家佑站的這個位置頗好,此處是河凹岸,放眼朝江面看去,不拘是哪個方向有船出來,都是十分顯眼的。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約莫過了一柱香後,左面的江面有一艘船出來了。
顧昭凝神看去,沉聲道。
“出來了。”
趙家佑順著顧昭的視線看去,果然,那兒一艘又窄又深的烏蓬小船。
撐船的艄公頭戴一頂鬥笠,他站在微微翹起的船尾,手上的竹蒿一個用力,船兒借著水流和風力,嗖的一下劃遠了。
長長的水波在烏篷船後漾開。
艄公一個轉身,陽光落在他的面龐上,正好讓顧昭和趙家佑瞧清楚艄公臉上的絡腮胡子。
顧昭眼力好,當下連他面上的神情都看清了。
“嘖,心情真不錯,嘴上還哼著小曲兒呢。”
趙家佑踮腳,“是他嗎?衣裳的顏色和方才不一樣了。”
顧昭點頭,“是他!”
“衣裳裝扮換了,這胡子可沒換,胡子留成這樣,咱們就是想昧著良心說不是他都不成啊。”
趙家佑點頭,這倒也是。
他看著顧昭燃了三柱清香,煙氣化作白鶴,飛鶴傳信,不過是片刻時間,碼頭邊的河面上憑空出現了一艘竹排。
顧昭一個縱身,動作利落的躍上竹排,竹排在水中微微漾了漾,一圈圈波紋隨即漾開。
趙家佑也跟著上去了。
只見顧昭手中長蒿一撐,竹排悠悠往前。
趙家佑左看右看,想著尋一根竹篙,不想除了顧昭手中那根,整個竹排上別無他物。
失望的趙家佑不免小聲嘀咕道。
“鳳仙妹妹也忒小氣了,怎麽就隻借了一根長篙過來。”
顧昭:“一根就夠了。”
接著,趙家佑便發現了,江波中,竹排雖然悠悠晃晃,行進的速度卻著實不慢。
不過是一盞茶的功夫,竹排悄無聲息的逼進了胡子矮漢的烏篷船,一前一後相隔幾米綴著。
烏篷船上的胡子矮漢卻無一絲察覺。
趙家佑閉了嘴。
是他笨了,金鳳仙的竹排,那和他家老爹扎的竹排能一樣嗎?
離得近了,顧昭朝胡子矮漢面上瞧了瞧,神情若有所思。
“……難怪留了這麽一大把胡子。”
趙家佑不解:“嗯?”
他做了個嘴型,“顧小昭,我能說話嗎?”
顧昭點頭。
趙家佑呼了口氣,隨便說了兩句話後,見烏篷船上的艄公沒有一絲一毫的察覺,拍了下手,樂呵道。
“神奇!”
顧昭停了竹蒿,讓竹排不遠不近的跟著。
金鳳仙身為竹娘,她扎的竹排帶著竹娘的妖炁,妖鬼迷心,炁行而上,自然遮掩隱藏了坐在竹排上方的顧昭和趙家佑。
船行間,兩岸的景不斷的往後。
樟鈴溪江波浩渺,等船兒到了大河江域的時候,兩邊的島嶼也少了許多。
很快,趙家佑便無聊了,伸手撩了撩水花。
烏篷船上,陳牧河無意間瞥了一眼,眼睛倏忽的瞪大了一些。
只見江波上無端的出現了一隻手撩江水,那手有些黑,有些胖,不過是眨眼間便又不見蹤跡。
陳牧河慌神了,揉了下眼睛,自言自語道。
“是我眼花了吧!”
他疑神疑鬼的四處探看了下,江波浩渺,除了流水潺潺,哪裡還有什麽黑胖手撩江?
雖然如此,陳牧河的後背上,還是不可抑製的爬起一層層雞皮疙瘩。
青天白日的,他的額頭上沁出了豆大的冷汗。
陳牧河很想說是自己眼花了,但身為榮門的高手,甚至可以稱為是高買的角,陳牧河對自己的眼力還是很有自信心的。
不誇張的說,一隻蚊子從他面前飛過,他都能辯出到底是公還是母!
顧昭和趙家佑:……
兩人沉默的看了一眼胡子矮漢。
只見他從慌神到鎮定,隻用片刻的時間。
只是那劃得飛快的槳擼透露了他心底的不平靜。
倏忽的,陳牧歌像是想起了什麽,轉身進了船艙,從行囊裡拿了一個物事掛在脖頸上,這才松了口氣。
趙家佑臉上神情訕訕:“原來,把手伸出竹排就會被瞧見啊。”
“是啊。”顧昭也在慶幸:“還好還好,家佑哥,你剛才要是伸了頭出去,肯定更嚇人!”
趙家佑:……
……
因為嚇到了人,趙家佑的手腳不敢再亂動了。
他的目光落在陳牧河脖子處的紅繩,又問道。
“他尋了什麽東西掛身上啊。”
顧昭:“是一張驅鬼符。”
瞧胡子矮漢脖頸處那符籙散發的瑩光,顯然是有道行的人畫出來的。
……
趙家佑和顧昭兩人不是鬼,這符籙對他們自然是不管用,但對河裡其他的東西就管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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