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籙掛在脖子上,陳牧河的膽氣壯了起來,肩上那三把火瞬間燃得更旺了。
他環顧了下河面,正好這時一個黃梨木小匣子打江面飄過。
木匣子有些陳舊,常年在水裡浸泡,上頭的紅漆有幾分腐朽斑駁。
但那匣子雕刻得十分精巧,上頭一副百子戲耍圖,每一個小人都十分的活靈活現,憨態可掬。
可以想見,這匣子定然是大家之物,讓人不禁好奇,這木匣子裡是不是裝了什麽寶物。
陳牧河卻眼睛一沉,怒目朝那匣子瞪去,叱吒道。
“滾!我是不會撿的,你個鬼東西給我滾遠一些!”
話才落地,就見原先漂浮在樟鈴溪江面的木匣子抖了抖,隨即緩緩的沉了下去。
太陽高高掛著,陳牧河的心就像那被擂動的黃皮鼓,嘭嘭,嘭嘭,嘭嘭,劇烈的跳個不停。
陳牧河抹了一把臉,咒罵道。
“呸,死東西!也不打聽打聽老子是誰!還敢嚇我,回頭我連你的墳都掘了!”
……
烏篷船行進越來越快,瞧不見的竹排也不遠不近的綴著。
竹排上,趙家佑瞠目結舌,他的心也跳得很快,轉過頭去看方才木匣沉下的地方,說話都有些結巴了。
“顧小昭,剛,剛剛這是怎麽回事,怎麽那人說了一句話,那木匣子就沉下去了?”
這一前一後的,他就是想欺騙自己說是巧合都不成。
顧昭也回頭看了一眼。
江水悠悠,煙波浩渺,隨著船行而過,木匣子沉水留下的痕跡早已經消失不見,江面一片的平靜。
“這是水鬼的障眼法,水鬼迷心,時常會頂著一個看過去值錢的東西漂浮在江面上。”
“要是有人心生貪婪去打撈,就會被水鬼拽了下去。”
嗖!
趙家佑立馬收回了手,正襟危坐的坐好。
顧昭繼續解釋道。
“剛才這位胡子大叔符籙有符力,再加上他膽氣足,陽火旺,又一語道破了水鬼的迷心計,水鬼自然悻悻離去。”
這也是坊間中常說的,鬼有三技,一為遮,二為迷,三為嚇。
陳牧河雖然做人不行,到底是行走江湖的,也不知道做了多少惡事,是否沾了血也不知。
這等惡人,便是鬼瞧見了都怕沾染的。
欺善怕惡,鬼和人是一樣的。
趙家佑收回目光:“我只聽我阿奶說過水鬼魚,沒有聽過這個。”
顧昭:“嗯?”
趙家佑:“我阿奶以前不讓我們去碼頭附近玩,時常嚇唬我們,說是河堤旁的活魚不能撿,那是水鬼幻化,引著我們下河,現在看來,這事也是真的。”
顧昭點頭應和了下,“形式不一樣,本質是一樣的,都是鬼計中的迷惑。”
趙家佑又盯著烏篷船上的胡子矮漢多瞧了兩眼,目光重點落在他脖頸上掛的符籙上,來了興致。
“嘿!他這麽一喝聲,那水鬼就沉了下去,看來這符籙威力很大嘛。”
顧昭:“不止這個符籙,他應該還得到過高人的指點。”
“方才遠遠的沒有瞧清楚,眼下這麽一看,這位大叔年輕時可能是破了一次很大的財。”
瞧那模樣,說不定還是人財兩失。
趙家佑:“怎麽說?”
顧昭:“你看他的下巴,尖而細瘦,鼻孔卻大,在鼻翼處有一道深疤,《麻衣相學》裡說了,這鼻子是財帛官,問富在鼻。”
“財帛官都破了,可不就是失了大財了?”
“再加上他這鼻孔,還有那下巴,這是典型的萬千金沙淌手過,細抓卻成空的面相。”
“嘖,富貴容易卻留不住財,這一臉的絡腮胡子,尤其是人中位置,這都是為了留財蓄起來的。”
趙家佑懷疑了,“真的嗎?”
“顧小昭你準不準啊?”
顧昭攤了攤手,不負責任道,“不知道,我也是書裡瞧的,不然你回頭問問他,就知道我算得準不準了。”
趙家佑拊掌,“好好,一會兒我定然要問他一問!”
“顧小昭,你也給我算算吧。”
顧昭拒絕,“不要!”
趙家佑不痛快了,“為什麽不要!”
“是不是坊間的說法,什麽命越算越薄,又或者是好命扛不住三回算?顧小昭,你幫我算算吧,我不怕!”
趙家佑就差嘭嘭拍胸膛保證了。
顧昭:......
知道了還要問。
她睨了他一眼,涼涼道。
“我給你算了,你有銀子給卦金嗎?”
趙家佑:......
他想了許多緣由,沒想到居然是這個原因!
一時間,趙家佑瞧著顧昭的眼神都哀怨了。
“你我兄弟情,生死與共數回,我和你說情分,你卻和我談錢,我這顆心啊,就似被那尖刀渾絞,真是痛煞小子也!”
顧昭:......
讀書果真有用,瞧瞧,家佑哥都能說痛煞小子了!
“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我這人就這樣,郎中兼著開棺材鋪子,活要錢,死也要錢,誰讓我這般窮呢!”
“你!算了算了。”
趙家佑瞧著顧昭光棍的樣子,頹然敗走。
.....
日頭一點點偏西,顧昭時不時化炁為風,掌風徐徐的朝烏篷船吹去,陳牧河覺得除了方才那一個驚嚇,他這一路順暢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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