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多看了兩眼顧昭,心道。
這修行一路也不好走,除了要和鬼物妖精打交道,又得挖墳又得埋屍的,得虧是個膽子大的小郎。
顧秋花歎了一聲:“那就這麽做吧。”
……
第二日一早,天光熹微,顧昭就先進了祈北郡城,一路直奔那棺材鋪。
棺材鋪子還沒有開門。
顧昭在門口來回踱步走了幾步,有經過的老漢瞧到了,好心和顧昭道。
“沒這麽早開門的,這段時間,棺材鋪子的生意好著嘞,老趙估計手中的存貨都沒了,上木匠那兒催木匠做棺材了。”
顧昭:“多謝老漢。”
老漢走後,顧昭踟躕了下,還是先去了香火行買了蠟燭冥紙等物,她哪裡想到孟風眠會出事,這供奉的香火等物就隻備了兩份,不夠用呢!
顧昭買了些壽金,準備回去便抽空疊那蓮花壽金,一定讓風眠大哥在下頭豐衣足食,衣食無憂,繼續過富貴日子!
……
棺材鋪子的大門還是沒有開。
顧昭有些垂頭喪氣,真是諸事不順當。
“小郎,小郎!”一道婦人的呼喚聲在顧昭身後響起。
顧昭回頭,遲疑了下。
“喚我嗎?”
“不是喚你又是喚誰?這兒可沒有旁的這般俊俏小郎!”
說話的是一個穿著青布半袖的婦人,約莫四十來歲,大嘴塌鼻梁,眉毛有些粗,生得不是太好,卻剩在眉眼生動,有一股鮮活的市井之氣。
有些小算計,卻並不惹人生厭。
顧小昭摸了摸臉,又有人誇她俊俏哩!
……
顧昭輕咳了一下,“大嫂子,叫我什麽事啊。”
“哎喲喲!還大嫂子嘞!”
毛山珍拿著帕子捂著大嘴笑了笑,隨即又肅了容,換上悲痛的神情,開口道。
“小郎,可是家裡人出了什麽事兒?”
顧昭點頭。
毛山珍:“唉,這段日子,祈北郡城出了大事,那棺木緊俏著呢,可不好買。”
顧昭沉默,“死了這麽多人嗎?”
毛山珍爽快又利落:“那倒沒有。”
“我們有小郡王,除了一開始亂了兩天,後來都是太平的,就是啊,大家夥兒心裡都怕,這不,就緊著給自己買了棺木。”
“買東西向來是這樣,有一個人買,就有十個人跟著買,十個人買,就又有百個人跟著買!”
毛山珍苦惱,“唉,真是的,瞎湊啥熱鬧啊!”
顧昭默了默:......
毛山珍擺手,“嗐,跑題了,我喚小哥啊,是想問問小哥要不要買棺木,我家裡擺了三口,我那娃娃夜夜嚇得哇哇叫,眼瞅著城裡一日日太平了,我們這一時半會兒的啊,還死不了。”
她面容上帶出了點愁緒。
“唉,這東西,丟了燒了又可惜,我,我就想把它們再賣出去,都是銀子嘞!”
她急急補充道。
“放心,保準各個都是新的,沒有死人躺過嘞!足足三個,可著小郎挑,總能挑到一個可心的!”
顧昭看了一眼緊閉門鎖的棺材鋪,遲疑了一下。
“成,那大嫂子帶我瞧瞧去吧。”
毛山珍也爽快,“好嘞!小郎爽快,那大嫂子就先不買東西了,咱們先上我家瞧棺槨去。”
......
顧昭跟著毛山珍一路往北邊走,繞了兩條街,又走過一座小橋。
毛山珍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轉頭對顧昭笑了笑。
“小郎,我家到了。”
這一片已經接近城北了,都說祈北郡城東貴西賤,南富北貧,這毛大嫂子的宅子和許多宅子連綿在一起,瞧那瓦礫上的青苔都有些年頭了。
不過,院子卻打理得很乾淨,氣息也乾淨。
顧昭跟著毛山珍進了院子。
毛山珍打開西廂房的門,“平時也沒住人,我們擱了這三口棺,平白的顯得屋子陰森了許多,別說家裡娃娃了,就是我也滲得慌啊。”
顧昭沒有說話。
她上前打量了三口棺,這毛山珍倒是不說虛話,三口都是好棺,兩口比較新,有一口瞧過去倒是有些年歲了。
顧昭站在那口有些年歲的棺木面前。
“大嫂子,這口成嗎?”
毛山珍本想開口,倏忽的,她心道,自己人睡哪口棺不是睡,都一樣!
“成成!”
顧昭再次確認,“當真成?”
這口棺上的清漆不止上了一道,那核桃有人盤,說不得也有人盤棺木,雖然急著風眠大哥的後事,不過,她也不能奪旁人的心頭之愛。
毛山珍拍腿,“我說成自然成。”
見顧昭還是不放心的模樣,她轉身去了正房,將自己的婆婆拖了過來。
“娘,顧小郎要買棺槨,你瞧咱們家擺了三口棺,娃娃都嚇得大哭了,這一日日的擺家裡也不是事兒,咱們就賣掉一口吧。”
“小郎瞧中了這口棺,你賣不賣?”
老大娘耷拉著眉眼,“賣。”
毛山珍放松:“瞧,我就說賣的。”
老大娘又瞧了一眼顧昭,小聲嘮叨道,“小郎好眼力,一瞧就瞧到了我們石家最好的棺,這一口可得加錢。”
顧昭一口應下:“沒問題。”
......
顧昭交了銀子,又尋了人來運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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