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地這般沒用!恨煞自己也!
……
那廂,孟風眠體內的欲壑也在叫苦。
非它不願,而是它不能啊。
它鼓足了勁朝那心口處湧去,然而那處有瑩光閃爍,更要命的是,隱隱還有神魂烈焰。
孟風眠的眼睛再一次在黑白之間替換。
“原來,這一切都是算計……就為了這一顆心嗎?”沙啞的聲音從孟風眠口中擠出。
“呵呵,呵呵呵。”
一陣低笑聲傳來,嘲諷中帶著一分悲涼。
他緩緩的抬眸,眼中白和黑不斷的變化,最後成了有些透明的灰。
韓道人肅容,往後退了一步。
孟風眠抬起手,目光落在黑背的彎刀上,視線又掃過癱在地上的孟棠春和柳菲卿。
“原來,我的出生,不過是算計一場罷了。”
“仙人種子,長生大道......這些東西,真這般迷人嗎?”
往日裡王妃和王爺的疏離,他也終於知道了原因。
韓道人眼裡浮現忌憚,試探的喊了一聲,“華老爺子?不……風眠!”
他手訣一翻,一股冰凌凌之氣如細密的箭矢急急的朝孟風眠的面門處襲去。
“錚!”
冰凌凌的冰箭在孟風眠三步遠的地方齊齊掉落,韓道人和安山道長身上覆著靈,兩人自然瞧得清楚,剛剛擋下韓道人冰晶之力的,分明是欲壑那密布的觸須。
韓道人驚駭。
這孟風眠分明沒有修行,如何能控制這欲壑。
他不知道的是,在孟風眠體內,那神魂似火般燃燒,這才將那欲壑的神志困住。
孟風眠的嘴角沁出血,他繼續往前走了一步,與此同時,欲壑密布的觸須猛地朝韓道人襲來。
韓道人手訣翻飛。
突然,他動作一僵,低頭看沒入自己心口的尖刀。
韓道人迷茫:“不,不會的。”
原來,剛剛這漫天的觸須不過是虛招,真正的那一招,卻是孟風眠借著觸須的遮掩,錯步到韓道人背後,從後背處捅來,沒入心口的尖刀。
韓道人難以置信的瞪眼,繼而倒地。
孟風眠將那尖刀拔出。
他透明的灰眼看了一眼地上的韓道人,裡頭無情無波,人情淡漠。
漫天的管絲將韓道人包裹,數道暗紅的血液通過管絲,從韓道人身上輸到孟風眠的體內。
他身上的炁息陡然暗了暗。
安山道長震驚的看著成了乾癟薄皮的師兄。
孟風眠抬腳走了過去,彎腰將那小石棺拿在了手中。
石棺小巧,隨著韓道人皮囊的乾癟,石棺從孟風眠手中跌落,上頭的變形符失去了韓道人的符力,瞬間變成了一口大棺。
石棺青白,上頭鑿刻著符籙的紋路,不知是以什麽描繪,猩紅中帶著一股腥氣。
“.......風眠小友?”
安山道長遲疑了下,還是喚了一聲孟風眠。
孟風眠側頭看了過去。
四目相對。
安山道長一窒。
這是怎樣的一雙眼,淡漠無情,好似他眼裡的旁人只是螻蟻一般。
突然,安山道長想起了七殺星的批命。
七殺星主災禍,刑克......
安山道長倒抽一口氣,難道,這命相是該應在這裡的?
他急急喊道。
“風眠小友,慎行!”
眼下欲壑在孟風眠身上,他除了是玉溪真人轉世,還是七殺凶命啊!
這要是為非作歹,一個城的人命都不夠他謔謔的!
孟風眠瞥了他一眼,被這樣冷漠的眼神一看,安山道長腳步停了停,一時不敢繼續上前了。
孟風眠目露嘲弄,也不知道是嘲諷了誰。
他的聲音嘶啞。
“既然這命本是算計而來的,不要也罷。”
說罷,只見那欲壑的管絲大盛,無數的暗流在其中流淌。
......
飛在半空中躲避管絲的顧昭心下一跳,她瞧著這突然活躍起來的管絲,心底一急,正待催促鶴兄更快一些的時候。
突然,她的目光凝了凝。
“咦,不對!”
顧昭湊近瞧了瞧。
這管絲中暗紅血流的方向,它反了。
白鶴倏忽的飛得很高,顧昭將一切看得更清楚了。
風吹得她的發絲飛揚,也將那喃喃之語吹散。
“這是……有人在返還命數嗎?”
無數的命數血氣通過管絲返還,下一瞬,這些管絲就像是盛極的花,瞬間的枯萎衰敗。
一陣風吹過,灰燼簌簌飄落。
天空落起了雨,大雨將這些灰燼衝刷,它們沒入地下,沒入暗河,流向大江。
與此同時,鳳鳴街有雷鳴聲傳來。
顧昭為自己披了披風,白鶴羽翅一震,化作一道白光,倏地一下朝鳳鳴街飛去。
……
鳳鳴街,孟府。
神魂中,壑欲察覺那些被它吞吃而來的壽數被孟風眠硬押著返還,它淒厲的叫了一聲。
“不!”
它也不懼神魂中的火光了,拚了命的和孟風眠搶奪,它攀附在孟風眠的心口處,本來按它和韓道人的約定,它是要將這心活剝出來,以欲壑本體為心,操控這一具身體的。
孟風眠低聲笑了笑。
他翻出兩張符籙,這是方才韓道人為了取信他,給的除去欲壑的另一種方案,雷霆之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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