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他的寬袍一揚,獵獵飄動,似有風氣股蕩,原先凍做冰人的王爺王妃身上的冰晶急速的綻開,孟堂春和柳菲卿跌坐在地上,滾成一團。
孟堂春攙扶住柳菲卿,“愛妃,沒事吧。”
柳菲卿急急的去摸自己的臉,待摸到正常的臉,這才有些放下心來。
孟堂春圓目怒瞪,他看向韓道人的目光有些畏懼,卻也怨毒。
片刻後,他的神情怔楞了下,眼裡有著明顯的困惑,苦苦的冥思。
這道人怎麽好似有些面熟。
在哪裡見過呢?
……
那廂,孟風眠手中的彎刀出鞘,只聽“錚”的一聲,他腳下一動,欺身朝韓道人的脖頸處劈去。
“嗡!”
刀芒晃眼,這一瞬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速度發生,安山道長手中的葫蘆都丟了,神情迷茫。
“怎,怎地了?”
風眠小友和師兄,怎地打起來了?
安山道長急急的去探看地上的王妃和王爺,眼裡有些慌。
難道,這欲壑這麽快便控制住了風眠小友?
......
這麽一交手,孟風眠便知道自己敗了。
他的眸色暗了暗,手中的彎刀也急急的收力,雖然面前還有韓道人的影子,但他知道這不過是韓道人的虛影。
孟風眠回身。
韓道人愛惜的抓了抓少了一截的長眉,目光看著刀鋒處落下的白色羽絲,喟歎了一聲。
“我到底,還是小瞧你了。”
孟風眠沒有廢話,他腳下一動,正待再次欺身而上。
倏忽的,他的心口劇烈的一痛,面色頓時慘白,一下便有豆大的汗珠滴下。
“錚!”
黑背的彎刀直直的插入土裡,孟風眠半跪在地,手撐著彎刀,白皙如玉的手上青筋暴起。
韓道人收了手訣,居高臨下。
“不愧是玉溪真人的轉世,這一世便是凡人了,這實力也是不容小覷的。”
“道長,這是何意。”
孟風眠撐著刀,一步步的抬眸而起,艱難的擠出話語。
他的眼眸裡似有星火,熊熊燃燒,沾染可焚盡世間萬物,韓道人心悸了一下,待感知到畫在孟風眠身上的符籙完好無損,這才稍微松了松戒備。
韓道人打算速戰速決,未眠夜長夢多。
不想,他口中玉溪真人一詞,一下便喚起了祈北郡王爺孟堂春那塵封的記憶。
“我記起來了!”孟堂春驚呼,“你是那守墓人!”
孟風眠看了過去。
柳菲卿美眸微微漾了漾,順著孟堂春的視線,也朝韓道人看去。
韓道人撫了撫白胡,沒有承認卻也沒有否認。
孟堂春:“菲卿,就是他,是他給了我們那圓陀陀的種子,說是仙人種子,吃了便能誕下仙人,咱們吃了它,你十個月後就有了風眠。”
柳菲卿:“騙子!”
韓道人的手頓了頓,轉而看向柳菲卿。
柳菲卿瞪了回去,“大膽!”
一介老道,敢這般瞧王妃!
韓道人不以為意,他認真的辯解。
“老道沒有騙人,你生下的孟風眠,他就是玉溪真人的轉世,千年前,那就是仙人般的存在。”
他一邊說,一邊手中的手訣不斷。
隨著他手訣的翻飛,這一片空地突的起了一片的颶風,黑雲急驟的湧來,樹葉沙沙作響,飛砂走礫。
曲煙一把護在孟風眠的身前。
“三公子不怕,我來護你!”
孟風眠咬牙,“讓開!”
曲煙受傷,委屈不已。
“......三公子。”
孟風眠艱難的將曲煙推開,目光直直的看著前頭的孟棠春和柳菲卿。
他能感覺到,隨著這老道的手訣,他們身上有什麽東西蠢蠢欲動,它正一下一下的湧動,想要掙破那皮囊。
果然,柳菲卿和孟堂春抱著肚子呼痛,片刻後又撓著身上的皮肉,直把那皮肉撓破了出血了,這才有些暢快的舒了口氣。
他們身上掛了血痕,指間有自己的皮肉,偏偏臉上掛著痛快的笑。
這一情況詭譎,侍衛握著刀,神情忌憚又畏懼的往後退了一步。
接著,一攤白膩似肉又似水的東西從孟堂春和柳菲卿破損的皮肉中一點點的滲出。
“不!”
孟棠春和柳菲卿同時驚呼。
他們去捂那傷口,以期能夠留住這白膩如肉的欲壑。
孟堂春怒吼,“我是王爺,天底下的親王貴胄,別走,我給你種更多的菌種,別走!”
然而,有了更好選擇的欲壑又怎麽會被孟堂春挽留,它化作一攤松軟如水的東西,一點點的朝孟風眠的方向去了。
它的目的是孟風眠的心口處。
欲壑發出一聲似喟歎的聲響,真好,這才是它想要的,最完美的皮囊。
孟風眠艱難的動了動手指。
安山道人瞧見情況不對,連忙起了個手訣,不想,往日體內流暢的靈炁此時晦澀堵塞,他不死心,又重新起了個手訣,憋得臉都通紅了。
韓道人喟歎,“師弟,別做無用之功了,徒惹旁人笑話。”
安山道長這下再傻也看出來了。
有問題的不是風眠小友,而是他的師兄,他最最敬重的師兄,韓子清韓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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