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團黑霧纏繞在一起,就似在打架一般的爭先恐後。
胡道夏和胡青珊瞪大了眼睛,驚恐的看著這詭譎的一幕。
……
黑霧中陡然出現數十隻鬼手,上下的胡亂抓動。
只見鬼手青白中帶著屍斑,陰氣森森,不知道是不是達成了什麽共識,倏忽的,它們一致的朝胡青珊和胡道夏抓去。
那冰冷又詭異的手摸了臉,似有鬼語在耳畔喁喁喃喃,胡青珊終於受不住的捂住了耳朵,崩潰的大叫了起來。
“饒了我,饒了我......饒了我吧。”
胡道夏驚懼不已。
忽然的,他想起了什麽似的,猛地跪在了地上,拚命的磕頭。
“玉珠,玉珠,是我對不起你,我給你說對不起……你繞了我,饒了我,繞了我姐吧。”
旁邊,胡青珊也哀哀求道。
“姑娘,你饒了我吧,我什麽都不知道。”
鬼道中,桃三娘的身影緩緩的出現,那些不安分的鬼手好似也知道桃三娘不好惹。
它們僵了僵,隨即不甘不願的縮了回去。
胡道夏卻絲毫不敢放松。
他跪在地上,眼睛驚恐的轉動,手不自覺的抓緊地上的沙土。
砂礫將指縫間的皮肉磨爛,留下鮮紅的血滴。
也因為見了血,原先褪去的鬼物又蠢蠢欲動了,就像是無數隻眼睛躲在暗處,貪婪詭譎的覬覦著這邊,只等一個疏忽的空檔。
胡青珊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了。
她用雙手牢牢的抱著自己,可偏偏這麽害怕了,她卻還是昏不過去。
心口就像是被一隻手掌捏住一般,那手的主人惡意又捉弄人,它時不時的捏一捏,放松,又捏一捏,再放松......
如此反覆。
驚懼讓胡道夏和胡青珊幾乎喘不過氣來。
……
桃三娘倏忽的一下便到了兩人跟前,她蹲著地,猙獰的鬼臉有些發僵的盯著胡道夏,略略歪了歪頭。
森森鬼炁伴隨著說話,朝人撲面湧來。
“對不起?”
“你一句對不起就想讓我放過你們?”
“嗤!”
兩人驚懼的盯著桃三娘,什麽話也說不出口。
桃三娘的眼睛掃過胡青珊,只見她的身影一閃一滅,不過是眨眼之間,她便蹲在了胡青珊的面前。
湊得極近,鬼音幽幽。
“……物色善良的姑娘?阿姐,看來我桃玉珠,也是你物色的姑娘嘍?”
胡青珊拚命的搖頭,因為驚懼,她一張臉就像是那河裡撈出的活魚一般。
胡道夏轉了頭,對著桃三娘拚命磕頭。
“饒了我姐,她不知道,她不知道,你的事情她不知道,她金盆洗手了,真的......”
“這裡是哪裡,你放了我們好不好,我下輩子給你做驢做馬,欠你的,我做驢做馬還給你。”
……
“是哪裡?這裡是鬼道啊......”
桃三娘喟歎了一聲,眼睛環顧了下周圍。
鬼影幽幢,便是吹來的風都似野鬼哭嚎,他阿姐會怕,曾經的她,也是連走夜路都不敢的姑娘啊。
桃三娘緊緊的盯著胡氏姐弟。
“不過是這麽片刻的時間,你們就受不住了?而我,自我死後便在這片天地裡了,瞧不得光,感知不到溫暖,連肚子都是餓的!”
“以後幾十年,我還得待在這裡!”
“這一切為什麽?都是因為你!因為你們啊!”
桃三娘嘶吼了一聲,森森的鬼炁朝胡道夏和胡青珊的面皮湧去,兩人臉上當即便沁出了血痕,就連肩上的陽火也跟著晃了晃。
顧昭提著燈籠在旁邊。
見到六面絹絲燈的燭光,桃三娘身上的鬼炁斂了斂,神智也清醒了一些。
……
胡道夏還在喃喃,“饒了我,饒了我姐,下輩子給你做牛做馬。”
桃三娘陰陰的嗤笑一聲。
“下輩子?”
“我桃三娘不要下輩子,這輩子的事情這輩子了!”
下一輩子的事情,誰知道又是怎樣的。
……
那廂,胡青珊看到顧昭,眼睛一亮,轉而朝顧昭撲了過來,哀哀哭道。
“顧小郎,顧小郎救命!你不是更夫嗎?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們吧!”
顧昭一個錯步讓開了。
這一撲,胡青珊正好撲到了桃三娘的腳下。
不用抬眸,看著這紅裙衣腳和紅鞋,胡青珊瑟瑟發抖個不停。
桃三娘不屑的笑了一聲。
顧昭問桃三娘打算如何了結這段孽緣。
桃三娘憤懣,“死?死了債便消了,哪裡能這般便宜了他們!”
“我要他們這一輩子,接下來的每一日都活在心驚膽戰中,活在我桃三娘的陰影之下。”
“我要他們姐弟二人再也掙脫不了我!”
顧昭:......
桃三娘陰沉下臉,“再說了,他還欠我百兩的紋銀沒有還呢。”
胡道夏拚命磕頭,“我還,我一定還!我做牛做馬賺銀子還你。”
“我給你立碑,每日上香......逢年過節三牲六齋,大金大銀的元寶供奉著你。”
胡青珊跟著連連點頭,“是是,我們一定給你立碑供牌,讓你永享香火,求求你了,求你饒了我們吧。”
桃三娘恨恨,“這三牲哪裡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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