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歎道,真是門前一方塘,盡做荒唐事。
這施家夫妻二人,旁的本事沒有,倒是把自己的家閨女坑壞了。
顧昭和桑阿婆準備離開,離開前,顧昭開口道。
“那丹珠是你們自己的孩子,既然已經知道了,那就把孩子接回來吧。”
張尚志回神。
是了,那八字是他家蘭馨的。
施父和施展面露遲疑。
那孩子......她在畫舫,那不就是流落風塵了?
老錢氏拍腿,“喪良心嘞!快說快說,丹珠在哪裡?我就是花了我的棺材本,也得把她接回來!”
張尚志和施芸娘繃著張臉,腳步卻停了下來。
顧昭瞧了一眼張尚志,又瞧了一眼施展平。
姑爹都比當爹的有擔當,難怪張家富貴,施家落敗。
積善之家,必有慶余。
……
桑阿婆歎了一聲,“天亮了,老婆子該回去開店了,顧小郎,咱們走吧。”
顧昭和張尚志告辭,“張員外,既然事情已經明了,那我和阿婆便家去了。”
張尚志挽留,“到我家用個便飯吧。”
顧昭看了一眼桑阿婆,桑阿婆搖頭,“小盤小棋還在家,老婆子有些不放心。”
顧昭悚然。
是嘞!
她出門也沒有和家裡的阿爺阿奶說一聲。
也不知道表哥會不會幫忙解釋一二。
顧昭連忙道,“我也得家去了。”
張尚志無奈,隻得送顧昭和桑阿婆到了門口。
顧昭牽著桑阿婆的手,抬腳往前邁出一步,在那一瞬間,人途和鬼道短暫相會,一道颶風突起,風卷著顧昭和桑阿婆的衣物往上。
不過一瞬間,兩人的身影便淡去,不見蹤跡了。
張尚志收回目光,不住的喟歎。
“仙家手段,仙家手段啊!”
半晌,他轉身回了院子。
……
施家院子裡。
俞昌娘還在渾渾噩噩的喃喃,“......在靖州城的百香閣,我去年見過,那孩子一眼便認出我來了,她拉著我的手喊娘,叫我救她,是我,是我把她的手薅下去了。”
“我知道是她......但我不知道她是我的孩子啊,我不知道......”
俞昌娘痛苦的拽頭髮,泣不成聲。
“......我不知道她是我的孩子啊。”
“當時,我的心裡隻覺得暢快,是我不對......我說我不是她阿娘,天呐,我這是造了什麽孽啊!”
旁邊的施芸娘聽得心梗。
她有心想要摔袖子走人,忍了忍,又將怒火憋住。
罷罷,那孩子,那孩子總歸可憐。
施芸娘繼續聽下去。
俞昌娘:“她還記得家裡喊她丹兒,閣裡的姑娘喊她丹娘,聽說她跟了個姓馮的媽媽,嗚嗚,我的孩子,是我的孩子啊......”
施芸娘深吸一口氣,怒道。
“人在做,天在看,你看看你們倆造的是什麽孽!就是可憐我的侄女兒了!”
說完,她抬腳往外走。
……
老錢氏捧著銀子,一腳一踉蹌的追了出來,“芸娘哎!芸娘哎!”
池塘前,施芸娘停住了腳步,沒有回頭。
老錢氏顫抖的將手裡的褡褳遞過去,“閨女啊,我知道你生氣了,女婿也生氣了......別說你們,我都氣得半死,這兩夫妻是糊塗,但丹珠那孩子可憐啊......”
老錢氏說著說著,老淚縱橫了。
是她沒有教好養好兒子,還討了個害家的兒媳婦!
施芸娘歎氣,張尚志抬腳過來,他接過老錢氏手中的褡褳,開口道。
“成,看在孩子的份上,我跑這一趟。”
他回頭看了一眼宅子裡頭的人,眼裡閃過厭棄,瞪眼道。
“娘,我是念著你以前對芸娘的幫忙,但這展平,我張家是不會再往來了,我們就當沒有這門親戚。”
“以後娘要是想芸娘和外孫了,就來我張家做客人,這施家,我和芸娘是不會再來了。”
老錢氏落淚,“我知道我知道,我也沒臉。”
張尚志和施芸娘的車馬離開了,老錢氏還站在門口瞧了許久。
片刻後,她的目光落在門前方塘的荷花裡,那兒,花苞樣的粉荷已經層層綻開,清幽的花香隨著清風吹拂,纏繞鼻尖。
老錢氏鬱鬱的歎了口氣。
怎麽就這樣了呢!
太荒唐了!
......
玉溪鎮。
顧昭和桑阿婆出了鬼道,又是一陣風起,顧昭微微眯了眯眼睛,伸手將桑阿婆攙扶住。
“阿婆,小心。”
桑阿婆擺手,“無妨無妨。”
顧昭環看了下周圍,這裡是涯石街道的桑家附近。
顧昭送桑阿婆回去。
桑家店面的木板已經被拿開,開店了。
店裡,小盤小棋兩兄弟坐在小杌凳上,一個百無聊賴的扇著大蒲扇,另外一個搬了個籮筐到面前,拿起架子上的一遝壽金,疊成蓮花模樣。
瞧見顧昭和桑阿婆,兩人眼睛亮了亮。
“阿婆,顧小郎!”
“阿婆,你早上去哪裡啦?”
顧昭跟著桑阿婆過去。
桑阿婆:“有事出門一趟,好了,你們玩去吧,店裡有阿婆看著。”
小盤小棋跑出門玩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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