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讓廣息先生也是道成歸呢。
如此說來……
台下人們暗自交換著視線,驚覺這場拜師門中,已經卷進來第四個道成歸了。
這絕非尋常五宗考核的規模可以相比的。
難道,真和紫微垣預言有關?
言罷,橫舟拾級而上,步入高台,在任平生面前站定。
隔著單片眼鏡,她認真打量了一番任平生,而後雙手奉上這份請帖。
“我觀道友所涉道法甚是廣闊,想來也是興趣廣泛之人。
很巧,書院之中,上至仙道八門三大輔門,下至人文歷史地理風貌,相關經卷典籍和講師應有盡有。”
雲微三人:“……”
原來提出這麽個建議,是為了方便你搶人啊。
橫舟說著,對上雲微三人微妙的眼神,抱歉一笑:“當然,書院並非宗門,書院無弟子,只有學子。
先生傳道受業,學子修行學習,若有一日,學子不願繼續留在書院,同樣也是來去自如。”
任平生接下請帖,聽橫舟道:“先生請任道友有空之時前往一敘。”
任平生頷首:“替我謝過先生。”
這次,終於再無人阻止。
入門禮不能在這種簡陋之地,任平生只是對雲微鄭重欠身,便算是這對明面上的師徒第一次正式見面。
事後很長時間,人們還津津樂道於這場卷入了四個道成歸大能的收徒之爭。
有人回味之時突然發覺,這遭任平生被諸位大能爭搶,實在像極了多年前鬼王自五宗考核脫穎而出時的那一幕。
好巧不巧,這兩人拿的還都是無字牌。
……
定州,歸元。
長眉長須的道人負手而立,揮散了面前的水鏡。
他身著一身灰色古樸道袍,未著冠,只是用木簪簡單的將頭髮豎起。
行走間,他就像是歸元這座山,沉鬱而厚重。
世人不知他名諱,向來隻尊稱為道尊,以表敬意。
日頭高照,初夏時節,各處都泛起令人焦躁的濕熱,但歸元依舊寂寂清寒。
他手持一卷經書,於靜謐山間靜立,卻許久都未曾看進去一字。
方才那一幕,讓他想起了多年之前那個孩子。
曾幾何時,那個孩子也是這般意氣風發,恣意驕傲。
歸元並非雲州五宗,但他身為歸元之主,卻難得生了一次私心,插手了五宗考核,將那個孩子領入歸元門下。
後來,陰煞鬼泣,血染歸元。
再見面時,那個孩子已經辟鬼域,封鬼域之主。
道尊眼前浮現出萬般場景,池讖叛宗前的異狀,一切的蛛絲馬跡,在這長久的時間消耗中,都化作三個字。
這三個字,曾經是“為什麽”,現在是“何苦呢”。
於是老道又想起了今日在水鏡中看見的年輕女修。
和當年如出一轍的場景,甚至比之當年池讖更甚。
那枚黑白交織,一念善惡的無字牌到了她手上,又會有個怎樣的結果。
原本,五宗考核至此便已經結束,未曾想,任平生一句話,再度驚起波瀾。
她衝雲微行禮後,見其余幾宗領頭之人準備離開,突然道:“諸位且慢,在下有一事相詢。”
她仍立於高台之上,此時出言直接引得眾人矚目。
任平生輕笑一聲,面露慚愧:“不知文試榜首的特權,何時能兌現?”
這一問,搞得很多人摸不著頭腦。
顏準奇道:“什麽特權?”
任平生緩聲道:“按照規定,若有人能在五宗考核中連奪七場文試榜首,便有資格自由出入五宗藏書閣,便覽經卷典籍,不受阻攔,為期一年。”
在場眾人無不愕然。
就連到場的五宗各自領隊也茫然不知有此規定。
聞言,橫舟先是驚異,而後挑起一抹期待的笑意。
星瀾門領隊遲疑道:“這位小友所說規定,我等並不曾知曉,敢問小友從何而知。”
任平生不緊不慢道:“《雲州五宗入門考核製》中,第七卷 第五章 第三節 第二目‘參與考核者可獲獎勵額外條目’中第十五列中明文所書,各位自可查看。”
眾人被這一長條目砸的頭暈,隔了半天才有人迢迢送來這本考核製原書。
見到書後,眾人瞠目結舌。
這套書全冊共有十幾卷,上千條明細詳細規定了五宗考核的每項細節制度,疊起來足有半人高。
因著條款實在太多太雜,平日裡多半無用,這些年便整理出了簡易的規章。
考生們拿到手的也是簡易版的規章。
誰能想到,竟然會有人想到去看這本規章原文。
傅離軻啞然道:“你……全看完了?”
任平生點頭:“自然讀完了。”
台下眾人紛紛抽口冷氣。
敬佩且微妙的看著任平生。
好可怕的女人。
按照任平生所說翻到那頁,真的找到了這條規定。
【若七場文試皆為榜首者,可得自由出入五宗藏書閣之權,為期一年,各宗不得以任何理由阻撓】
幾個領隊面面相覷,遲疑道:“自這條規定出現後,還從未有人能真正拿下七場榜首,這項規定幾乎被完全忽視了,這……”
雲微眉峰輕挑,目光沉緩壓迫:“既有此規定,那便應當遵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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