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離軻聲音嘶啞,闔眸遮住眼中的不甘:“沒有,全都是蒙面之人。”
“那便是沒有證據了。”
傅離軻喉結上下滾了滾,從喉嚨裡擠出一個“嗯”。
“你傷處看著可怖,實則並不致命。”任平生眸光微冷,淡聲道,“動手之人經驗老到,讓你痛不欲生,暫時失去行動能力,但又不會殺死你。會這樣做的人,目的很明確——”
“就是為了阻止我們參加今日的武試。”
衛雪滿站在床邊,垂著頭說出這句話。
衛雪滿向來溫柔淺淡的聲音都抬高了些,像是從有尖刺從溫潤的玉面尖銳劃過,留下難看的印痕:
“我們沒有證據,就連向天衍反應也無人可追究,這輪武試徹底放棄的話……損失就太大了。”
已經到了關鍵的第三輪,這輪的分數將會決定很多人的成敗。
“如今平分的人很多,若是這輪武試的十八分丟掉,傅道友會直接掉出百名外的。”
傅離軻深深閉上眼睛,掩藏於薄被之下的手攥得骨節發白,被任平生揭開,再使了點巧勁,讓他松手。
“不想讓我昨晚白忙活的話,就松手,傷口要裂開了。”
任平生看著兩個垂頭喪氣的少年人,輕嗤一聲:“再說了,誰說要放棄這輪武試。”
她偏頭看著窗外薄日初升,灑在她肩頭眼底,倒影著眼底似一汪冷泉。
“不是還有我嗎。”
……
第三輪武試,備受矚目。
無他,只因為這輪武試,廣受關注的兩個組抽到了一起。
任平生看著手中的竹簽,感受到身旁兩個少年的呼吸都沉重了些。
傅離軻蒼白著一張臉,表情有些絕望:“你這是什麽手氣。”
衛雪滿則是擔憂不已:“要不還是我去吧,我還撐得住。”
“好啦,放心。”任平生認真道,“雖然我真的很討厭打架,但我確實還挺擅長打架的。”
衛雪滿隻覺得她是在安慰自己。
他咬緊牙關,低落的神色沒保持多久,被一雙魔爪打破。
任平生瞧著衛雪滿白嫩精致的臉,終於沒忍住,在他臉上掐了下。
衛雪滿一愣,感受到任平生的指骨拂過自己的眼尾,揩去了眼角的濕潤。
任平生看著他眼尾的飛紅,一臉認真道:“以後不要隨便在外面流淚。”
長成這樣的男孩子,要學會保護自己。
衛雪滿以為她說的是不要在外人面前露出軟弱的一面,深以為然,連忙擦幹了眼角,目送著任平生走上武試台。
行至階前,任平生突然回首,對傅離軻認真道:“你有非入天衍不可的理由嗎?”
傅離軻一愣,眼前浮現起了曾經生活的山南鎮,想起了一些當時聽著覺得血氣上湧,如今想來也並非那麽難聽的話,想起娘親死後他在那個格格不入的家裡日複一日聽著冷言諷語,覺得日子索然無味,不如出去闖蕩出個人樣來。
為什麽要入天衍?
他幾經周折來到這裡,其實只為了一個相當渺小的願望。
他想出人頭地,想天下揚名,想所有人都記住傅離軻這個名字,記住他的刀。
他眸底光明晦不定,最後只是冷嗤一聲。
“沒什麽非入不可的理由,天下之大,去哪裡不是去。”
任平生定定看他片刻,倏而笑開:“我明白了。”
於是她提起裙擺,拾階而上。
武試台對面同樣站著一個少女,身著白色為底,肩繡紫鬃碧睛獅徽記的錦衣。
她叫柳溪。
西池柳家的天驕,同境界中戰力最強的劍修,亦是這次五宗考核中備受關注的新星。
所以傅離軻看到任平生抽的簽才會歎氣。
數百組武試者,這得是多差的運氣,才能抽到這般強勁的對手。
見上台之人是任平生,柳溪眼中閃過一絲驚異,而後便是斂眉。
“你們組是無人了,竟讓你一個主修輔道不善戰者來同我一戰?”
任平生仔仔細細地折起袖子,用縛帶系好,無奈道:“實不相瞞,還真是沒人能上了。”
在她走上武試台時,台下就發出此起彼伏的驚呼。
“她要比個人試?對手還是柳溪?!”
“她一個符修,就算是會煉丹的符修,究竟要怎樣和柳溪煉氣境七階的柳溪對戰?”
“可她不是築基境嗎?”
“誰不知道她靈脈有傷,築基境修為維持不了多久不說,就算持續下去,她不善戰,要怎樣和同境界最強的劍修對戰?”
台下有些人發現了傅離軻過於蒼白的臉色,猜到了今日這遭的由來,只能無奈歎息。
柳溪雖有些不解,但仍是遵守著武試的規定,行禮道:“柳溪,少年心煉氣境八階,劍修。”
台下靜了一瞬,才聽見此起彼伏的抽氣聲。
“柳溪進階了…”
“這樣任道友豈不是更沒希望了。”
任平生同樣衝柳溪頷首致意:“任平生,少年心築基境初期,符修。”
此言,便是坐實了自己的主修門路。
她就是符修,光明正大,無需避諱。
柳溪稍一闔眸,再睜開時,眉眼一片清明冷然。
柳溪推劍出鞘:“無論你主修什麽,是否善戰,武試之中我亦是不會留手的。”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