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他等到了。
等到了一個值得的人。
任平生閉著眼,當年第一次遇到神降傀儡時的記憶還歷歷在目。
她仍能記得那日,一整個宗門上下的所有修士都被吸乾靈力而亡,而做出這件事的,是他們素來信任的同門。
當時,沒有人知道,那個作出如此惡行的修士早已經被人抽去靈魂,剝奪了皮囊。
更沒有人知道,那具皮囊之下作惡的,正是人們尊敬的、信奉的、全心全意信賴的真仙。
那明明是個正常的人,但轉眼間,天上那些不能夠插手人間事務的仙人們,就已經套著大荒人類的皮在人間肆意作惡。
任平生想到曾經事情,心緒難得有些起伏不定。
那是她第一次見識到何為神降傀儡。
隔著大荒的界域,上界的仙人沒有辦法直接下到大荒這個世界來,更不能親自作出一些事情,插手某些大荒的事情。
可這樣的問題,哪能阻礙他們呢?
他們很快想出了一個好辦法,神降傀儡。
通過某種秘法,抽乾人類的靈魂,保留完整的軀殼。
再乾坤調轉,讓自己的神識分身進入到這個軀殼中,是為神降傀儡。
那時,她自辟界域後,隔絕了真仙的窺視。
如今的鬼域也是同樣,在她從鬼域醒來的那一刻就感覺不到來自上界的窺探了。
既然如此,那只要解決了他們的修煉問題,那鬼域的這群野鬼們還真的能夠肆意發展。
任平生看向面前幾個野鬼,時雨正在想小聲勸慰著另外兩人。
她想,或許鬼域真的可以給她更大的驚喜。
……
人間,前往夢微山洗塵的一群人已經走到了平崇壩。
這裡距離夢微山就只差一個郡的距離了,一群人從天衍到這裡,從最開始的青澀到現在已經能夠純熟地處理在路上遇到的很多事情。
在城裡住下後,一群人慣例各乾各的。
橫舟跟眾人打了聲招呼,趁著天還沒黑,打算在城裡逛逛。
自鹿夢城的事情之後,她莫名地養出了一種習慣,無論到哪裡都會先在外面走走,確認一下這裡有沒有藏著什麽奇怪的陣法。
那天聽任平生輕描淡寫地說出了整座鹿夢城都被支撐了陣法時後,橫舟覺得自己仿佛進入到了陣道一個全新的階段。
平崇壩比鹿夢城要更大一些,城中更為繁華,倒是沒有那日進入鹿夢城後的陰詭之感,往來期間的修士和凡人皆有,修士有修士的落腳之處,凡人有凡人的生活之地。
看上去一切都很正常。
橫舟在城裡慢慢逛著,在城門處卻發現了一個奇怪的東西。
一塊壓陣石。
她心跳漏了一拍,連忙靠近細看。
這塊壓陣石被固定在城門一角,角度很是刁鑽,尋常根本看不見,是她心中生了警惕心,刻意尋找陣法的蹤跡才碰上的。
“這手法……”橫舟沉聲自言道。“和鹿夢城固定壓陣石的手法一般無二。”
她懷疑又是九幽陰兵陣,當即起身,運轉起功法,沿著原先鹿夢城中九幽陰兵陣的陣紋看去。
但很奇怪,這次並沒有看到和九幽陰兵陣相同的陣紋。
橫舟心中萬分不解,但仍是原模原樣地拓印下來,立刻發傳音符給廣息先生。
【深夜叨擾先生實屬不該,但勞煩先生看看,這是個什麽陣法?】
橫舟的傳音符發來時,廣息先生正在院中自己和自己對弈。
他擅此道,天底下也沒幾個人能在棋藝上勝過他,久而久之,竟只能自己和自己對弈。
廣息先生收子,取出傳音符看了眼橫舟傳來的陣圖,隻一眼,當即神色一變。
頃刻間,他已經消失在了明心書院之中。
平崇壩中,橫舟雖將陣圖複刻下來求助於廣息先生,但自己並沒有就此停止。
因著城中人多,橫舟在城中閑逛並沒有引起旁人的關注,反倒是一路同行的人發現了她的異樣。
雲近月關切問道:“怎麽了?”
橫舟低聲說了剛才的發現,雲近月同樣心頭一跳:“又是陰兵陣?”
她思維很是獨特,立刻轉接到了另一個方向:“若是鬼門再開一次,我們是不是可以進去找師妹?”
橫舟無奈地瞥她一眼:“咱們這修為進鬼域,還不得被一群鬼修生吞活剝了。”
說話間,有一不知身份的修士從她們身旁路過,不慎和橫舟肩膀撞了下。
橫舟抬眸看去,對方是個英俊的青年修士,看上去文質彬彬,一身缺月門的道袍。
大荒一眾修真門派,最為有名的當屬三宗兩門,一院一寺。
其中的兩門,一是星瀾門,一是缺月門。
因著缺月門不在雲州,平日裡能和他們見面的幾乎少,如今驟然得見,橫舟和雲近月都沒有認出他是誰。
他笑了下,微微頷首:“抱歉,方才沒注意路,在下鬱立,缺月門弟子,敢問兩位是?”
兩人和他見禮過後,鬱立就自行離開了。
他離開後,雲近月盯著他的背影看了許久,被橫舟用手肘推了推,低聲道:“看什麽?”
雲近月皺眉道:“不知為何,我看到他,總有種十分怪異的違和感。”
她也說不清這感覺從何而來,只是莫名有這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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