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平生輕笑著躬身,符籙化作利刃,徑直捅進華遠的腹中。
利刃在華遠紫府中攪動一番,帶起血肉黏膩的聲音。
華遠像一條垂死掙扎的魚,在地面猛地一抽,劇痛讓他幾乎昏死過去。
紫府已破,元嬰已死。
華遠自知再無回天之力,像是恨極了,竟猛地坐起身,腹中驟然滾燙起來,像是有什麽東西在發揮著余熱。
任平生不慌不亂,手中兵刃尖鋒又攪了一圈,精準地找到了目標。
刀尖一挑,一枚指甲蓋大小,形同黑岩的物體落入掌心。
任平生眼神在這個小東西上輕落了一瞥,面無表情地將其收起。
仙核。
就是因為這個東西被剜出來,原身才身死當場,讓她在千年之後有了一個容身的軀殼。
華遠艱難地睜開眼睛,借著她手中符籙的微光看清了她淡漠到近乎冷酷的面容。
隱約讓他想起了曾經的雲七。
瀕死一刻,華遠卻好像突然有靈光乍現,想通了剛才始終不明白的一個問題。
為什麽那群天衍弟子對雲七無條件的信任?
雲近月看到雲七動手殺他時都會有疑問,但聽到他戳破雲七身份的第一反應卻是直接一口咬定“不可能”。
為什麽他們能那麽篤定她不是雲七,不是天外天的密探?
只有一種可能。
天外天要殺帝星,而她絕不可能殺帝星。
這世上,只有帝星自己,絕不可能對帝星動殺意。
華遠雙目赤紅,眼珠往外凸起,眼底血絲密布,極為可怖。
他嘴角鮮血不斷湧出,咳喘著啞聲道:“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你、你是不是——”
就在他出聲的同時,另一頭有一磅礴的靈壓匆忙而至,甚至因為著急,如此強悍的氣息竟然稍顯凌亂。
任平生自然感受到了,但她絲毫不緊張,甚至笑了下,但手下動作卻是一頓。
華遠眼睛一亮,希望來者能讓任平生因弑殺同門之行而有所忌憚。
他拚盡全力掙扎著從地上騰起,趁著任平生紫府中的元嬰開始變得滾燙,甚至隱約散發出光亮。
狂亂的靈壓將金丹境的任平生逼得連退幾步,臉色蒼白。
這是自爆的征兆。
適時趕來的雲涯子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修為到了他這個境界,黑暗根本不會影響他視物,他看得清清楚楚。
他看到華遠面容扭曲地撲向任平生,即將自爆,打算和任平生同歸於盡。
雲涯子心跳都停了一拍,當即身影一閃,擋在任平生身前。
華遠獰笑著:“掌門,目睹殘殺同門一事,竟然偏私護佑,天衍掌門,不過如此!”
他嘶吼道:“只可惜,她是你最——”
話音未落,華遠的元嬰霎時爆開。
雲涯子一擊直接洞穿華遠的元嬰,而後化掌為盾,在護佑在任平生身前。
狂風亂沙拍打著任平生的臉,她十分自然地躲在雲涯子身後,讓他擋去這些髒東西。
最後映入華遠眼簾的,是任平生掠過雲涯子肩膀時含笑的眼。
雲涯子支撐起的屏障將華遠自爆的風波完全擋住,甚至沒有引起太大的風波。
待到一切平息,雲涯子急忙轉身,看著雖然衣衫凌亂、臉上染血、面容蒼白但卻並無大礙的任平生,這才松了口氣。
到此時,雲涯子手中的鱗粉徹底耗盡,消散在了空氣中。
雲涯子揩了下額頭的汗,對著任平生連連道:“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你們出門在外我交代的第一句就是注意安全!你看看你!直接跟雲七待在一起,剛才多危險,若不是我及時趕到,你就被他帶著一起炸成煙花了!”
任平生眨了眨眼,露出茫然又無辜的表情:“啊?掌門師叔怎會知道他就是雲七?”
雲涯子按了按眉心,還沒從剛才驚險的一幕中回過神,頭疼道:“我自然有辦法。”
從天衍傳來的信息隻給了他一袋鱗粉讓他可以跟隨著鱗粉的指引鎖定雲七所在的區域。
他一路跟隨而來,在鏡塵之外等了好幾天,目標越來越小,直至剛才。
誰能想到,任平生也在這裡。
他追來看到的第一眼就是雲七和他們極力想要隱藏起來的帝星戰在一起,而任平生還隱隱處於下風,差點就被命喪當場。
雲涯子糟心不已:“這次洗塵結束,你趕緊回天衍提升修為,不到拜星月前都不要出天衍了。”
他和師姐核對過紫微垣預言,已經九成能夠確定任平生就是他們要找的帝星,雖然還有一成的疑慮,但她已經是他們認為最可能的人選。
現在全天下都在找帝星。
眼前這位區區金丹境的修為,卻膽大包天地哪裡都敢去,什麽險都乾犯。
他這師侄的心倒是大,幾次死裡逃生還渾不在意,他卻承受不住了。
若是真讓帝星還未成長起來之前就折在天衍,那他可真的是全天下的罪人了。
任平生乖乖點頭,一副掌門真是神機妙算我真的好佩服的表情說道:“弟子領命。”
下山途中,雲涯子仍舊愁眉苦臉。
他不時望著仍舊漆黑一片的天色,雖未明說,但卻始終關注著任平生的動靜。
紫微垣預言的最後一句他已經能倒背如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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