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魚扯著謝蓮生的衣袖,仔細看著他衣服上的血跡,誇讚道:“看不出來,你演技這麽好,剛才被捅那一刀時的反應,我還以為是真的。”
謝蓮生無奈:“當然是真的,她什麽都沒有跟我說,直接一刀就捅過來,刀尖入體劇痛爆開時,我是真的以為自己要死了,不過很快傀儡符就起了作用,我沒了意識,醒來後才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
任平生偏過頭去,低聲說了句:“看著更真,這樣才能騙到他。”
一群人在那邊誇讚任平生深謀遠慮,替天衍解決了這麽個心腹大患。
華遠死死看著任平生和其他天衍弟子談笑風生,他恨極了,知道事情絕不可能是這樣。
他很清楚,雲七從少時就被帶回天外天,自幼在天外天長大,雖年輕,但修為天賦不錯,最重要的是,雲七是那批仙使中最聽話的一個,一向是護法手中極好用的棋子。
在來到天衍之前,雲七除了聽護法命令去執行任務時,其他時候都冷漠得像個假人,半點自己的情緒都無。
他想不出,在天衍這麽短的時間,是怎麽能夠徹底的改變一個人。
竟然讓最是忠心的雲七背叛了天外天。
華遠咬牙道:“你該知道,哪怕今日我死在你手中,護法追究起來,你也逃不過。”
其他人隻當他死到臨頭還在威脅任平生,有些不悅。
任平生卻只是笑了笑,輕聲道:“多謝華道友替我擔心了,不過今日,華道友還是先擔心一下自己吧。”
“你已入我彀中,要脫身,怕是不可能了。”
任平生廣袖一揮,頓時灑出無數白色粉末,粉末一出驟然連成細線,同不知何時出現在地表的細密長線連接成網,早已經在暗中束縛住了華遠的雙腳。
華遠雙眼幾欲滴血,生死關頭爆發出了無限的潛力,靈力急劇升騰,直直衝過了元嬰境中期,甚至還要向更高的境界衝去。
他不顧一切地衝破了束縛,鬼魅般的身影襲來,竟如同幽夜之影,叫人根本察覺不到身在何處。
任平生面容一沉,當即道:“退開!”
在五宗考核時華遠就用過這種身法,使用時就連氣息都會被暫且壓低,五宗考核那時華遠還會礙於壓製修為,不能展露出這功法的真容,如今徹底用出後,叫人防不勝防。
任平生雙目微闔,不靠眼睛,神識鋪展開,在幽暗的夜裡尋找著,很快就捕捉到了華遠的蹤跡。
任平生抬手一擲,非墨化作凌厲兵刃劃破夜色,穿破重重迷霧,正中暗夜中不斷潛逃的鬼影。
非墨的筆尖明明是柔軟的細毛,此時卻每根軟毛都如同最冷硬的鋼針,劃過濯目的金光,在長夜中綻開一片金色。
金光速度極快,人眼幾乎無法捕捉,但如流星倏然劃過,徑直穿透了華遠手掌,化作一根金色光柱,牢牢釘在他手掌中,無論華遠如何都掙脫不開。
金芒璀璨,似有秋意婉轉,蕭瑟寒涼,捶打在華遠的心頭。
神樹鏡塵中不分四季,可他竟然突然心生悲涼,仿佛茫茫曠野無處可逃,無處可去。
緊接著,一陣劇痛幾乎撕裂他的手掌。
劇痛從手心蔓延而上,將整個右臂甚至右半邊的身體都鎖住,疼得華遠臉色煞白,險些跪倒在地。
他似乎能感覺到有極其微小的刀刃在自己骨頭上描刻著什麽東西,那痛苦直入骨髓,乃至神魂都為之動蕩。
但他還是憑著最後所有的求生意志衝出了防線,向著茫茫曠野奔去。
非墨重新飛回任平生手中,可金線卻留在華遠的身體上,並未消散。
逐字·轉金波。
這是任平生自創的照山河功法中,最特殊的一道符。
這張符是直接畫在被作用者的身上,穿過血肉,直入骨髓,難以擺脫。
秋月灑金波,照萬裡無遺,飛鏡入天廓。
月色下,一切幽影都無所遁形。
人只會逐月而去。
是為轉金波。
雲近月持劍追了一陣,奈何華遠的修為高過她,身法又過於詭異,追了一陣不見蹤影,便回身對任平生道:“一起去追?”
任平生搖搖頭:“不用了,我在他身上留下的那道符,他跑不遠。”
若是她修為再高些,轉金波持續的時間能更長些,華遠隻活不久。
後面這句任平生沒說,而是道:“神樹鏡塵中無法和外界聯絡,他傳不出消息,只能等最後一日過完才能出去。”
“放心吧,他逃不掉的,外面還有人在等著他呢。”
任平生安撫似的笑了笑,對天衍其他人道:“還剩最後一日,神樹神光將啟,此行最重要的洗塵要開始了。”
仿佛應她所說,一線天光穿透晦暗夜色破雲而來。
金輝灑滿大地,照的神樹白金色的葉子格外璀璨奪目。
下一刻,格外清正的神光從神樹每一片葉子,每一個根系中彌漫開,似乎能祛除時間所有的陰暗,能洗淨人們心中的晦色。
所有在神樹鏡塵中的人全都正色起來,席地打坐調息,手心掐訣向天心,吸納著神樹的神光進入體內。
此刻,似乎每個人的神魂也被神光牽動著,離開身體,進入到神樹之中,沐浴著天道化身的洗禮。
任平生隻覺得自己好像被前所未有的溫暖包圍,這種感覺非常舒適,就像將全身浸入到溫熱的河流中,有人為她輕柔的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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