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到了會有其他人暗中對謝蓮生動手,卻始終等侯在一旁, 靜待謝蓮生和那兩人起衝突而不上前相助, 待到謝蓮生同星瀾門和劍閣起了衝突後才出現, 引開其他人,單獨讓謝蓮生跟她走, 卻又利用謝蓮生對她的信任讓他貼上隱匿蹤跡的符籙,徹底隔絕他的消息。
現在,就連這道劍氣都是提前準備好的,能將謝蓮生的身死徹底甩給崔嵬劍閣。
她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布的這場局?
不知怎的, 她明明是自己的同伴,可華遠心中還是浮現一陣寒意。
他說不清原因, 只能歸結於這是某種兔死狐悲的感受。
任平生將他細微的神情變化看在眼裡, 卻沒理會, 而是走在前面,淡聲道:“走吧,去找傅離軻。”
……
發生了那麽大的動靜,傅離軻自然也聽到了。
但他並沒有找過去。
想也知道是和他這邊一樣的殺手,他身邊的麻煩還沒徹底解決,如果此刻貿然現身,只會更加添亂。
傅離軻手指在芥子囊上一劃,一個酒壺出現在他手中。
越境而戰,和那個隱藏在暗中的殺手纏鬥了將近一夜,他已經從身到心都隻余疲憊。
一夜鏖戰,傅離軻右臂已經將近麻木,衣衫凌亂,一枚符籙從他衣襟中露出一角,傅離軻低頭瞥了一眼,又伸出一根手指將符籙塞了回去。
還不到用的時候。
他悶頭灌了一口酒。
熱辣的烈酒入喉,讓他感覺一下從喉頭暖到了全身。
其實開始修行之後,只要運轉靈力,他是不會再感覺到冷的,只是現在這個時候,很難讓他不想起過去挨凍和挨打的日子。
他喜歡在打架的時候喝一口酒。
也不會醉。
曾經是為了壯膽,後來……只是因為成了習慣。
傅離軻用大拇指揩了下嘴角,聽見了斜後方傳來很輕的腳步聲。
這腳步聲雖輕,但步履平穩、氣息均勻。
最重要的是,他很熟悉。
傅離軻把酒壺放下,實在無力,往後一靠,眼眸半闔,靠在了神樹的樹乾上,輕聲問道:“你也是來殺我的?”
那人腳步頓了下,傅離軻能聽出他的氣息亂了些許,腳步也不似曾經那麽平穩。
少頃,那人站到了傅離軻面前,投下一道微涼的陰影。
兩人一站一坐,對峙半晌,都沒有動靜。
傅離軻眼也沒睜,敲了下酒壺,隨意道:“現在不打算動手的話,陪我喝一杯。”
和往日他曾經對這人說過很多次的一樣。
但面前這人仍是沒有動彈,傅離軻這才睜開眼,平靜地注視著對方,下巴朝著自己身邊的空位點了點:“坐。”
這人胸膛起伏一陣,仿佛下了極大的決心,奪過傅離軻手中的酒壺,猛地往自己嘴裡灌了一口,發狠似的在傅離軻身邊坐下,和他一起靠在了神樹樹乾上。
難得安靜。
傅離軻偏不讓這種安靜的氛圍持續下去,他輕叩幾下刀背,淡聲道:“這種髒活,不適合你,你做不來,小少爺。”
他身旁那人垂下眼睫,眼底閃過一絲輕微的藍色,清寒如曳雪。
是任平生第一眼見到便誇讚美人的容顏。
衛雪滿低聲問:“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傅離軻想了想:“五宗考核之後,入天衍的時候吧。”
衛雪滿愣了下:“這麽早。”
傅離軻一下坐直,頓了下,意有所指道:“因為…你真的很不會演戲。”
他比劃了下:“很多情緒,你以為自己藏起來了,其實都在臉上掛著,一看就知道。”
衛雪滿眼睫顫了下,掌心攥緊,骨節發白,被尖銳的東西刺破了手掌,血色溢出,被傅離軻瞥見了,又看了一眼,才發現衛雪滿手中攥著一根白玉簪,上面染上了他的血,紅白相間,格外惹眼。
“你背後,就是滄州的無冕之王,衛家?”傅離軻掃了一眼,了然道,“是他們讓你來的?”
衛雪滿想了一會兒,覺得事已至此,也沒什麽不能說的,心裡繃著的那根線已經徹底斷了。
他搖了搖頭:“其實…我是逃出來的。”
傅離軻眉峰一揚,這倒跟他想得不太一樣。
“其實也沒什麽好說的,一個很爛俗的故事,而我只是那個故事裡不被期待的意外。”
衛雪滿隻說了這麽一句便沒再多說他和衛家的關系。
傅離軻便也不再多問,同樣是和家中有嫌隙的人,他不會多這個嘴去問。
問為什麽衛雪滿都逃出來了,卻還要被迫成為衛家在天衍的密探,做他不願意做的事。
想來,又是一段辛酸淚。
“衛家要你做什麽?“傅離軻想了想,”殺了我?應該不至於。”
“現在對我殺意最大的應該是天外天,或許還有其他幾個想要趁亂攪局的,但如衛家這種能在小不周山會上有一席之地的龐然大物,不會想要現在殺帝星。”
傅離軻緩緩道:“他們想在會做的,是把帝星控制在自己手中。”
他嗤笑了聲:“畢竟,得帝星者得天下,小不周山會開始前,衛家不會讓我死。”
他說完,轉頭看向衛雪滿:“所以,是下蠱還是下毒?又或是別的什麽控制手段?”
衛雪滿:“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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