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運轉功法,全身靈力匯聚於手中,猛然向太上葳蕤斬來。
琴弦回旋著,猛然束縛住了少年手腳,她五指微屈,陽鴻便重重摔了出去。
他倒在地上,看著自己身周的琴弦,用作琴弦的天蠶絲雖然堅韌,但——
一簇火焰落在琴弦之上,瞬間便將其吞噬殆盡。
身上束縛盡去,陽鴻握著刀,起身向太上葳蕤斬來。
太上葳蕤沒有動,刀氣席卷而來的一瞬,鴉青色的絲弦從她手中而出。
台下燕愁余一眼認出,那是他所贈的青絲繞。
而青雲台上,太上葳蕤已經無意與陽鴻浪費時間。
陽鴻躲開仿佛連綿不絕的青絲繞,心下忽地生出一股不妙的預感。
在刀氣將要落下之時,太上葳蕤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原地,一道冰冷的氣息出現在陽鴻身後,青絲繞橫在他頸間。
此番情形下,只需太上葳蕤指尖一動,他便會丟了性命。
陽鴻長出了口氣:“我輸了。”
連大師姐是如何出手都沒有看清,他輸得心服口服。
“好快啊……”
“你們方才可曾看清大師姐是怎麽出手的嗎?”
“沒有……實在太快了……大師姐這用的是什麽身法,我怎麽從未見過?”
在陽鴻認輸之際,下方鏡明宗弟子中響起了一陣嘈雜議論聲。
“師姐好厲害……”濮陽鸞喃喃道,眼中不由自主流露出幾分向往。
但在她旁邊的燕愁余,眼神卻微微沉了下去。
執法長老見勝負已定,揚聲對下方鏡明宗弟子道:“可還有人想上青雲台?”
看著太上葳蕤,眾人連連搖頭。
不了不了,連接近半步金丹修為的陽師兄都輸了,他們就更不是對手了。現在上去,可不是自己找揍嗎。
見此,執法長老便也不多說,令人將上月玄光塔的獎勵都拿了上來。
他親自取了其中一個玉匣交給太上葳蕤,溫聲問她:“我見你身法進步許多,雖是好事,但也不要忘了正途,該好好研習琴曲才是。”
太上葳蕤原隨容洵學琴,修音律之道。
可惜早在幾百年前,她就已經斷了自己的本命琴。
“多謝長老關心。”太上葳蕤接過玉匣,不曾多說什麽,徑直走下青雲台。
周遭鏡明宗弟子望著她,目光難掩敬佩,但見她神情淡淡,又不敢上前。
太上葳蕤沒有理會這些欲言又止的目光,錯身從燕愁余身旁走過。
他忽然開口:“葳蕤姑娘方才的身法,讓我有些眼熟。”
太上葳蕤停下腳步,冷淡地看向他。
燕愁余笑了笑,以靈力傳音道:“你方才在青雲台上用的身法,竟與我之前交手過的玄陰刺客頗有相似之處。”
東域最大的刺客組織玄陰,行事向來詭秘,成立數十年,也無人知道玄陰所在何處,更不知玄陰之主是何人。
燕愁余不明白,身為鏡明宗大師姐,太上葳蕤怎麽會和玄陰刺客扯上關系?
太上葳蕤抬眸看向他,面上帶著意味不明的笑意:“那又如何?”
燕愁余說得不錯,太上葳蕤一身詭秘身法,本就出自玄陰。
她曾是玄陰最好的刺客之一。
燕愁余一時無話,兩人間的氣氛忽然有些凝滯。
濮陽鸞的目光在兩人身上逡巡片刻,小心翼翼地開口:“師姐?”
太上葳蕤對上燕愁余有些複雜的目光,語氣中不帶半分感情:“少管閑事的人,活得最長。”
說罷,轉身離開,濮陽鸞連忙跟了上去。
燕愁余看著她的背影,只能摸了摸鼻尖,這位葳蕤姑娘,真是他見過最不好說話的姑娘。
天邊由暗轉明,晨光落下的一瞬,圓月落在湖面,朝陽徐徐升起。
燕愁余孤身坐在高樓之上,獨自欣賞著日月同升的異象。
日升月落,草葉上有晨露滴落,天地晝夜轉換,萬物在靜寂中緩緩複蘇。
在這般景象前,人不免顯得渺小。
直到湖面月影淡去,天地都沐浴在一片晨光中,燕愁余站起身伸了個懶腰,飛身落下高樓。
再次看到那一片開得正盛的紫藤蘿,他心情不免有些複雜。
晨光初霽,太上葳蕤坐在廊下,衣角沾了朝露,她微闔著眼,一遍遍運轉體內心法。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驟然回到七百年前,但七百年前,一切都還不曾發生,那些她珍重的人,因她而死的人,都還好好活著。
而不想讓悲劇重演,便必須擁有足夠掀翻棋盤的實力。
濮陽鸞踏著晨光走入辟蘿榭,遠遠便雀躍地喚了一聲:“師姐!”
自濮陽烈的事後,她對太上葳蕤不由親近了許多。
當年還在濮陽家的時候,作為旁支的濮陽鸞沒有少被這些主家的少爺小姐欺負,而在太上葳蕤面前,濮陽烈卻毫無還手之力。
太上葳蕤坐在紫藤蘿的花架下,見又是她,神情冷淡:“若是很閑,便去修煉。”
“師姐忘了,我修卜筮一道,和劍修符修不同,並不需要日日苦修。”濮陽鸞完全不在意她的冷淡,坐在了太上葳蕤身邊。
太上葳蕤微微皺眉,向一旁退了退,她並不喜與人太親近。但她一退,濮陽鸞又靠了過來。
默然收回目光,太上葳蕤決定眼不見心不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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