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門每月下發的靈石丹藥有限,許多出身平常的弟子便會在門中尋些雜事做,以換取靈石。而丹房正是松溪劍派最好的去處之一,雖然靈石有限,但在這裡做事的弟子,能夠以低價買下品相不夠好的丹藥。
門中上下都知道,陸雲柯前日賭鬥輸給了這個丹房師弟,結果沒過幾日他就因為莫名其妙的原因被趕出丹房——而陸雲柯偏偏就是掌門之子,門中弟子便都忍不住懷疑,是不是陸雲柯輸了賭鬥,心中嫉恨,故意為難這位師弟。
吳師兄一回門中便聽說這些風言風語,問清此事後,立即來尋陸雲柯。
陸雲柯恍悟,怪不得今日各位同門對他的態度這樣奇怪。
“吳師兄,我沒有!”陸雲柯急急道,“賭鬥輸了,是我本事不濟,怎麽能怪師弟!”
他一臉真誠,吳師兄沉默下來,以雲柯的性情,這的確不像他會做的事。那這件事,難道只是門中有人刻意討好,才會將那位師弟趕出丹房?
還是說,有人……
思索片刻,吳師兄對陸雲柯道:“後日大比開始,你便……”
兩日後,松溪劍派大比便如期而至。
一早,便有許多身著月白色弟子服的弟子結伴向演武場來。作為清溪郡一大勢力,松溪劍派門下弟子有近萬人之多,不過既然是為擢仙試做準備,參加大比的弟子年紀便不能過三十。
因此第一輪比試共有千余弟子,要經七日鬥法,才能選出前十。
就算不能參加大比的弟子,也不願錯過這番熱鬧,何況觀察同門弟子,也能對自己的修行加以反省思悟。
“是陸師兄……”
“他怎麽過來了……”
“真是臉皮厚,賭鬥輸了,便以勢壓人!”少年冷哼一聲,眼神不屑。
他身旁的少女拉了拉他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多說。
幾人不管心中作何想,見了陸雲柯,還是抬手行禮道:“見過陸師兄。”
周圍人的目光都忍不住看向了這一處,那不是前日因為贏了賭鬥被趕出丹房的師弟嗎?陸雲柯這是幹什麽,難道覺得這樣還不夠?、
若真是如此,那他的氣量未免也太小了!
陸雲柯看向神情晦暗的少年,停在他面前,將懷中玉牌遞給他。
少年一怔,抬頭看向陸雲柯:“陸師兄這是什麽意思?”
“這是丹房弟子的令牌,”陸雲柯解釋道,“師弟,這本就是你的。”
“賭鬥輸了是我本事不濟,絕沒有理由記恨師弟,還請師弟不要誤會。”陸雲柯真誠道。
說罷,他躬身一禮,便轉身離開了。
少女看著他的背影,有些歡喜地對握著玉牌的少年道:“師兄,太好了,你可以回丹房了!看來之前都是一場誤會!”
少年臉上晦暗之色散去,點了點頭,心中感激。之前自己被趕出丹房,應該不是陸師兄做的,否則今日他怎麽會親自將丹房弟子的令牌還給自己。
“誰知道他是不是因為趕了師兄走,被大家瞧不起,這才來做好人的……”方才看陸雲柯很是不順眼的少年再度開口。
少女皺著眉:“你怎麽總是將人向壞處想?”
少年撇了撇嘴,不再說什麽。
而周圍許多人心中訕訕,他們好像也是誤會了陸雲柯的人,他們中大多是普通弟子,自然也更能共情因為贏了陸雲柯後被打壓的丹房弟子。
也有人覺得陸雲柯這是在惺惺作態,之前將人趕出丹房的,除了他,還能有誰。
宋括遠遠看著這一幕,面上笑意不由淡去一瞬。他畢竟年紀有限,還沒有修煉到喜怒不形於色的地步。吳師兄就在他身邊,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隨即如常地收回目光。
同樣看到了事情始末的太上葳蕤坐在演武場上那棵有幾百年樹齡的松樹上,微微挑眉。茂密枝葉遮蔽住她的身影,青色衣袂垂落,絲毫不顯突兀。
四周都是松溪劍派的弟子,卻沒有一個人能發現她的存在。
隨著日上中天,一眾松溪劍派的弟子齊聚此處,人聲嘈雜。
懸掛在高台上的銅鍾發出一聲悶響,場中不由為之一靜,幾道劍光就在此時自天邊飛掠而過,落在高台上方。
“掌門到了!”
“今日來了好多長老,幾位不理俗務的太上長老竟然也出關了……”
“聽說只要能在大比中奪了前十,就能得掌門和眾位長老親自指點修行!”
……
下方響起興奮的議論聲,陸雲柯臉上也隱隱露出激動之色。
陸佑之正在宣讀大比的規則,太上葳蕤沒有聽見他在說什麽,她的目光死死盯著陸佑之身旁的人,緩緩收緊了手。
中年男人髮根灰白,相貌威嚴,神情也是一片嚴肅,正是陸佑之的師兄,松溪劍派大長老。
太上葳蕤認得他。
她當然認得他。
他是朱厭失去了意識,只剩一縷神魂,也要殺的人。
第13章
太上葳蕤認識朱厭時,她剛剛轉生為妖,下半身化為蛇尾,臉上覆滿幽紫鱗片,半人半蛇,看上去猙獰可怖。
而朱厭為南明離火寄生,容貌盡毀,時時受烈焰焚身之苦,不得解脫。
太上葳蕤並不喜歡他,那時候她大約是恨著所有人的,好在,朱厭也不喜歡她。
北域荒蕪,弱肉強食,太上葳蕤與朱厭修為有限,兩個人即便相看兩相厭,也必須相互扶持才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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