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如此,濮陽鸞不由在心底深深地歎了口氣,師姐一定是還在為上次的事生氣。她一時很是為難,小師妹私入雲湖禁地一事,師尊確有不對,但天下實在少有師尊向弟子低頭的道理。
“師姐……”
太上葳蕤踏上竹橋,見她還想說什麽,自橋上回頭,眼神平靜:“你該回去了。”
濮陽鸞站在橋下,一抬頭,便對上那雙涼薄得不見任何感情的眼,於是所有的話就這樣哽在了喉中。
“師姐,你是還在為師尊上次的話生氣嗎?”濮陽鸞忍不住問道,眉目間帶著三分天真。
“不。”太上葳蕤對上她的目光,隻說出了這一個字。
所有的失望,都不在一時一事上,是一次又一次,由無數件大事小事堆積起來的。
太上葳蕤也曾以為,雖然容洵收她為徒並非出自本意,但他終歸是她的師父,能將她與其他弟子一視同仁。
如今想來,那時她真是太天真了。
濮陽鸞忽然什麽也說不出來,她怔怔地望著太上葳蕤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師姐好像,和從前完全不一樣了……
第20章
七品紫靈芝,九千下品靈石;
五品菩提草,三千七百下品靈石;
四品苦荊花,一千五百下品靈石;
……
七寶閣乃是鏡明宗售法器丹藥靈植等寶物之處,只見無數寶物被中空的琉璃球護住,浮在空中,隱隱可見其上光華流轉。
太上葳蕤一樣樣看過去,臉上不見任何表情,很好,這些靈植,沒有一樣是她現在買得起的。
七百年後的妖尊全不將這些最高不過五品的靈花靈草放在眼中,但現在,這些靈植也是她只能遠觀,不可近的了。
不知名靈種,二十靈石。
太上葳蕤的目光落在小盞中的數十粒靈種,左眼眼底忽然傳來一陣灼燙。
她微微皺眉,這些種子是……
看著手中掌門令上三十七的數字,她沒有猶豫,徑直在琉璃外一劃。
左右這樣少的靈石,也沒有什麽別的用。
靈光亮起,小盞外的琉璃化為齏粉散去,太上葳蕤抬手,那盞種子便落在了她手中。
神識探過,卻完全沒看出什麽所以然,太上葳蕤從前可不曾學過辨藥煉藥。
她便隨手收起種子,轉身向七寶閣外走去。
看來現在,要想法子賺些靈石才是正經。
風吹過竹林,湖面波光粼粼,小院中的紫藤蘿被靈氣滋養得甚好,煙紫色的花朵從院牆上垂落,開得燦爛荼靡。
拱月般的洞門上方刻了辟蘿榭三字,筆畫遒勁,帶著三分颯然俠氣。
太上葳蕤抬頭,若是她沒有記錯,這三個字,還是當年容洵親手所書。
彼時她對這個師尊,滿心敬仰,對容氏,亦是感激涕零。
“啊啊啊——”鬼哭狼嚎的慘叫聲從院內傳來,打斷了她的思緒。
瘦弱少年一邊逃命,一邊氣喘籲籲地說道:“趙師兄,老虎的屁.股不能摸,馬屁.股也一樣啊!”
“我怎麽知道這隻長得這麽衰的馬竟然有築基修為啊!”趙立哽咽道。
聽到他這麽說的靈駒刨了刨蹄子,追得更緊了。
於是太上葳蕤一轉頭,便看見趙立帶著自己兩個跟班抱頭鼠竄,身後正追著一隻眼神輕蔑的靈駒。
被太上葳蕤抓來做苦力的這隻靈駒,雖然在面對她時慫了點兒,卻是實打實的築基境界。還在煉氣境界的趙立三人,自然不可能是它的對手。
見了太上葳蕤,趙立如獲救星,連忙躲在她身後,而對他們窮追猛打的靈駒也猛地止住了蹄子,若無其事地轉了個身。
“大師姐,你可總算回來了!”趙立心有余悸地看著靈駒的背影,隨後一臉討好地對太上葳蕤道。
太上葳蕤微微挑了挑眉:“你來幹什麽。”
聞言,趙立義正言辭道:“我是來向大師姐道歉的,我不該冒犯師姐。”
他說著,拍了一把身邊還不知道該做什麽的兩兄弟:“宋文宋武,還不快給大師姐賠禮道歉!”
宋文宋武茫然地看著他,趙立擠眉弄眼地示意,生得瘦弱的宋文終於反應過來,按著弟弟的頭,和趙立一起向太上葳蕤躬身行了個大禮。
三人中氣十足地喊道:“大師姐,我們錯了!”
這錯,自然是錯在前日不該想用藤縛陣捉弄太上葳蕤——雖然最後被收拾的是他們自己。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太上葳蕤淡淡看了趙立一眼,沒有興趣與他廢話,抬步向院中走去。
趙立連忙直起身:“大師姐,你別走啊!”
他追在太上葳蕤身邊:“師姐,你看我都這麽誠懇地向你道歉了,你能不能指點指點我的陣法啊?”
“你上次修改的藤縛陣真是太厲害了,師姐,你還會不會別的陣法啊?”
這麽主動地承認錯誤了,原來是有所求。
“師姐……”
“師姐……”
“師姐……”
趙立不厭其煩地在太上葳蕤耳邊絮叨著,完全沒有閉嘴的打算。
他廢話這樣多,只怕再好的脾氣也忍不了,何況太上葳蕤的脾氣向來都不大好。她停下腳步,拂手一揮,毫無防備的趙立就飛了出去。
暈頭轉向的他砸在胖瘦兩兄弟身上,太上葳蕤順手將這兩人也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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