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不知,烈帝會作何打算。
如此一來,如今許多人便處於觀望之中,自然不會輕易再向蘭絮閣送上拜帖。
“少了爭先恐後來送拜帖的人,這裡倒是清靜許多。”樓玄明伸了個懶腰,神情疏淡。
濮陽鸞站在他身旁,目光掃過四周:“但背後盯著這裡的眼睛,卻是一雙也不少。”
“今日之後,一切便可真相大白,不必他們再如此費心揣度了。”樓玄明挑了挑眉。
腳步聲響起,兩人回過身,只見太上葳蕤緩緩自內室步出,赤紅披風上,金線在陽光下有璨然光華流轉。
披風下漏出一角素色裙袂,鮫綃輕薄,恍如朦朧煙霧。
在她身旁,燕愁余裹著黑袍,風帽垂下,掩去所有氣息。
“師姐,燕師兄。”濮陽鸞與樓玄明一同抬手行禮。
太上葳蕤微微頷首,抬步向下行去,三人俱是跟上她的腳步。
“見過主上!”守衛在樓閣外的天武衛見了太上葳蕤,震聲行禮,神色肅然。
蘭絮閣下,幾頭龍駒拖著車輦停在門外,見太上葳蕤前來,斛律與林戎也躬身行禮:“主上。”
為了當日太上葳蕤與烈帝所言,一人自然不會缺席今日之事。
目光落在燕愁余身上,斛律忽然皺起了眉頭,以他的修為,竟也無法探知燕愁余的境界。
他是誰?
“本尊道侶。”太上葳蕤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淡淡回道。
聽到這幾個字,燕愁余喉中溢出一聲輕笑。
他踩上車輦,回身向太上葳蕤伸出手來。
其實以一者修為,又何須如此,但太上葳蕤還是將指尖放進了燕愁余掌心,扶著他走上車輦。
看著這一幕,斛律道:“不就是道侶麽……”
“你沒有。”林戎在他身旁漠然開口。
孤寡了幾百年的斛律啞口無言。
第246章
司南山上, 不過拂曉,已然有許多聲名不顯的仙門先後抵達此處。
為周天星辰閣之事,太上鴻圖被他祖父抓了壯丁, 一大早便要與眾多族人一同為前來此處的仙門弟子引路。
隨著日光偏移, 司南山上的人漸漸多了起來,人頭攢動, 耳邊滿是寒暄之聲。
太上鴻圖握著剛拿到手的席位排布,目光掃過, 緩緩皺起了眉。
滄瀾門在修真界沒什麽聲名,混不上前列也不奇怪,但將他們的位置安排在諸多負責雜務的仆婢聽候吩咐之處, 未免有些過分。
況且有此待遇的, 還只有滄瀾門一個宗派,打壓之意顯而易見。
“族弟可是對我伯父的安排有什麽不滿?”同樣出自太上一族的青年似笑非笑地覷著太上鴻圖。
太上鴻圖籠起袖子,兩道下撇的眉毛看上去很是好欺負:“滄瀾門遠來是客,如此行事, 不免失了皇族氣度。”
青年聞言冷笑一聲:“不知從何處冒出來蹭吃蹭喝的小仙門, 也敢稱客。”
他看了太上鴻圖一眼, 又陰陽怪氣道:“族弟如此為滄瀾門說話, 可是已經攀上了高枝,只等著那滄瀾門弟子飛上枝頭變鳳凰?”
周圍有幾名出身小仙門的修士聽了他這話,面上不由訕訕。
“不比族兄一家抱住景帝陛下的大腿, 風光滋潤。”太上鴻圖沒有生氣, 不疾不徐地回懟道。
會刻意在這種細處給滄瀾門難堪的, 也只有皇朝中偏屬於太上非玦的一派。以太上非玦的性情,是無意在這些小事上做手腳的,如此行事, 不過是平白失了氣度,但這世上總有不少人喜歡揣度上意,借機討好。
青年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性情溫和得有些懦弱的族弟會反駁自己,他眼中現出惱意,剛想發作,卻聽遠處有人喚他前去。
算他運氣好!青年無心理會太上鴻圖:“你若是對這安排有什麽不滿,自去尋我伯父辯駁!”
看著他的背影,太上鴻圖慢吞吞地將關於席位分布的玉簡收好,也不打算再做什麽。
他也做不了什麽。
不過以那位蕭姑娘的性子,連慶王,不,如今該叫罪人太上非白,都在她手下身敗名裂,死於非命,怎麽還會有人敢上趕著招惹她?
是覺得自己的命比景帝陛下的親弟弟還硬?太上鴻圖一時覺出幾分眾人皆醉我獨醒的唏噓。
就在他唏噓之時,高處有龍駒踏雲而來,很快便落在了司南山巔上。十余天武衛護衛在車輦兩側,頗有些引人注目,尤其合道境的斛律與渡劫境的林戎也跟隨左右,便更讓人側目。
在車輦之後,眾多名為滄瀾門,實則出自小孤山的弟子帶著幾分好奇張望四周,倒是對上了出身南域偏遠之地的人設。
合道境的斛律在眾多修士感知中,實在十分顯眼,於是許多道視線便俱都投向了車輦所在。
“那可是天武衛大將,斛將軍?”有修士低聲開口,“車輦中坐的是誰?”
能得天武衛大將護送,只怕是太上皇朝中舉足輕重的人物。
“不是什麽大人物,不過是個元嬰期的小輩罷了。”出身太上一族的中年人聞言答道,“前日她拔出了霄雲帝女留下的地闕,因帝女當年留下的話,天武衛便奉其為主,聽其調遣。”
“她修為境界不如何,運氣卻著實不錯。”這句話裡輕易便能品出幾分酸意。
“是啊,三百多年來也沒人拔出地闕,偏偏叫她撿了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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