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您失去意識的時候,行事不太……”他斟酌了下用詞,謹慎道,“端莊,但只要葳蕤姑娘喜歡,便沒有太大關系。”
想起自己做過什麽,燕愁余忍不住將頭埋了起來,無比慶幸自己現在化為了原形,隔著一層鱗片,沒人能知道他的臉紅成什麽樣。
“她既然簪了你送的玉府海棠,想來是喜歡的。”蒼黎總結道。
“沒有。”燕愁余暗暗用後爪撓了撓地,“她並不知道玉府海棠在龍族是什麽意思。”
以玉府海棠定情是近些年才在玄龍王城之中盛行,在蒼黎開口之前,連燕愁余也不知道這回事兒。
他居然誤會了?!
蒼黎有些意外,猶豫片刻,他小心翼翼地開口:“所以兩位現在,其實還沒互通心意?”
燕愁余移開了目光,他既想知道太上葳蕤的心意,又怕知道她的心意。
他怕的,是她隻將自己當做朋友。
燕愁余還記得太上葳蕤燈會那夜對他說過的話,只是不明白,她最後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這句話,等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的時候,再說吧。’
這是拒絕,還是……
無論燕愁余多聰明,在這般境況下,也不由生出幾分患得患失的心情。
水面現出了一道又一道波紋,一條金紅色的錦鯉咬了鉤,蒼黎顧不得再與燕愁余說什麽,趕緊抬起魚竿。
將這尾吃得膘肥體壯的錦鯉扔在一旁的魚簍中,待了小半日了,可算有隻傻魚上鉤了!
蒼黎有些得意,母君還說她養的這湖錦鯉很是機敏,看來也不過如此,可惜這錦鯉口感很是不佳,可以說是中看不中用,否則今晚便能蒸上一飽口福。
釣上了魚,蒼黎的心情極好,於是語重心長地提醒了一句:“小燕老祖,追道侶這種事,不能猶豫不決,否則很容易被人截胡的。”
葳蕤姑娘生得極好,性情也很得他母君的意,若是小燕老祖沒抓住機會,說不準會被他母君撬了牆腳。
瓊觴能有無數紅顏藍顏知己,討人歡心的本事可是少有人能及。
在蒼黎向燕愁余傳授經驗之時,城門外,一身玄色深衣的青年背著那把寬逾七寸的重劍走入了玄龍王城之中。
城內一片熱鬧,來來往往的妖族都化為人形,其中有些或許是因年紀不足,不能完全化形,漏出了原形的部分特征,除此之外,其他與凡俗人世好像並無不同。
青年自無數妖族身邊走過,步伐始終保持著不疾不徐的節奏,劍柄上兩枚銅鈴相撞,發出沉悶響聲。
他生得雍容,身上氣度也非常人能有,一路行來,卻不見任何妖族向他投來一瞥,像是全然不曾察覺到青年的存在。
玄龍王城佔地廣闊,整個明鏡天都是龍族的疆域,便是將王城修得大些也無可厚非。
青年的腳步明明不快,但不過一時三刻之間,竟然已經到了玄龍宮外。
他停下腳步,抬頭看著上方龍飛鳳舞的字,面色端肅。
數息之後,宮門口的護衛終於後知後覺地發現了青年的存在,立時執戟相對,神情中透出凝重之色。
他們又不傻,自然知道眼前青年的修為深不可測,自身絕非對手,但即便如此,也不能叫他輕易闖入玄龍宮中。
收回目光,青年終於開口,其聲如金石相接:“我尋,龍君。”
說罷,不等這些護衛再說什麽,他已經抬步向宮門內走去,並不打算問過他們同不同意。
龍宮護衛圍上前來,青年腳步未停,只要踏入他身周三丈之內,無論修為如何,身體都不受控制地倒飛了出去。
附近巡守的宮城侍衛也被驚動,快步向此處而來,但當境界差距過多之時,便不是數量能輕易彌補。
“不知閣下來我玄龍宮,意欲何為?”瓊觴的聲音遠遠傳來,響徹整座宮城。
這樣大的動靜,她又不是死了,怎麽可能察覺不過。下一刻,一條黑龍破空而來,身形比之燕愁余還要龐大上許多。
黑龍落地,化為黑發紅裙的女子,容貌明豔。看在青年未曾傷人的份上,瓊觴便也不打算率先出手。
目光落在青年臉上,她默然一瞬,下意識問道:“不知道友尊姓大名,如今芳齡幾何?”
“天衍宗,明若谷。”青年神情淡淡。
瓊觴聽說過這個名字,聽說,他乃是天衍宗上一輩最出眾的弟子。
沒想到天衍宗的大長老,竟然生得這般好。
明若谷相貌雍容,神情端肅,或許身居天衍宗大長老之位,主理諸事的緣故,積威甚重。
瓊觴看著氣息內斂的明若谷,算來他如今應該不到四百歲,修為已經有合道之境,天資著實出眾。
人族雖生來羸弱,但在修行一道,的確有得天獨厚的長處。
而她龍族修行天賦神通,得血脈之力,盡管生來便有元嬰之上的力量,但之後要再行突破,便要花上幾十上百年不止。
“明長老來玄龍宮,不知是為何事?”瓊觴笑了笑,明知故問道。
明若谷回道:“來尋我宗弟子。”
原來小燕老祖正是明若谷的弟子?瓊觴恍然,她還不知,除了明若谷外,燕愁余還有六個師父。
等等,小燕老祖的師父……
那不就……
瓊觴有些憂愁,雖然她向來不介意老龍吃嫩草,但這輩分未免也太高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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