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暫時摒去雜思,對明若谷道:“明長老要見小燕老祖,自是應當,請隨我我來便是。”
當師父的要見弟子,瓊觴自沒有資格攔,這本也不是什麽難辦的事兒。
“老祖?”明若谷的目光終於落在瓊觴身上。
瓊觴點了點頭:“小燕老祖乃是我龍族蓮蕖老祖之子,連息顏老祖都要喚他一聲幼弟,我等小輩,當然要稱一聲老祖。”
她令一眾侍衛退下,明若谷來尋人,自然不會傷人。
帶著他向飛霜殿行去,瓊觴特意放緩了速度,含笑向明若谷說起什麽,舉止間分毫未失龍君的氣度。她一旦正經起來,實在很像一回事。
可惜明若谷惜字如金,並不怎麽答話。
飛霜殿內,太上葳蕤盤坐於軟榻上,閉目修行,天地靈氣湧入體內,又流轉過經脈,匯聚於丹田之中。
兩道強大的氣息靠近,未曾加以掩飾,她睜開眼,身形眨眼間出現在殿門之處。
“太上葳蕤,見過前輩。”太上葳蕤抬手一禮,神情平靜。
合道境界的明若谷,當然值得她這一禮。
“重陽曾言你與小孤山有舊,不必多禮。”明若谷緩緩開口,“愁余何在。”
太上葳蕤沉默一瞬,兩人目光相接,她心中已然猜出了幾分他的來意。
燕愁余身上兩重封印已破,天衍宗若是一無所知,才是當真奇怪。
第120章
這麽多年來, 燕愁余的血脈之力為九重封印禁錮,無論是龍族的力量,還是魔族的力量, 都被壓製,一旦他動用便會產生反噬。
以他的出身, 修行人族功法,更是舍近求遠。
如燕愁余所言, 他在成年之後才突破封印的桎梏,能將天地靈氣納入體內,其間三百載歲月, 堪稱空耗。
他以人族功法修得的境界,如今只在元嬰,而僅僅破開兩重封印後所得的血脈之力,已有渡劫之力。
只是對於天衍宗而言, 或許並不希望燕愁余如此。
“明長老尋他,是為何事。”太上葳蕤難得問出了一句似乎不該她問的話。
明若谷看著面前少女,眼中是一片波瀾不驚的沉靜, 他緩緩開口:“帶他回去。”
“所為何事。”太上葳蕤又道。
她並不喜歡多管閑事,但燕愁余對她而言,一向不在閑事的范疇中。
明若谷默然一瞬,開口道:“他是天衍宗弟子。”
身為天衍宗弟子, 回歸門派,本是理所當然之事。
“但這並不意味著, 天衍宗能對他生殺予奪。”太上葳蕤冷聲道。
在合道修為,手握天衍宗大權的明若谷面前,她的氣勢絲毫不落於下風。
氣氛有些沉凝,兩人沒有說話, 遙遙相望,竟有幾分劍拔弩張之態。
最後,還是瓊觴打破了這片沉寂,她笑道:“有什麽話也不必急著站在這裡說,還是進飛霜殿一敘吧。”
走入內殿,感知到燕愁余不在此處,瓊觴心中不由有些奇怪,
她還不知,燕愁余因為恢復意識沒臉見人躲了起來。
三人安坐,瓊觴看著自己左右的太上葳蕤和明若谷,珠玉在側,實在賞心悅目。
她親手為兩人斟了一盞茶,口中道:“有什麽事好商量。”
“你將燕愁余帶回,可是打算修複他身上封印?”太上葳蕤無意浪費時間,徑直問道。
“封印已破,這天下已經沒有人能將之恢復。”明若谷的語氣仍是一派平靜。
他這句話,足夠太上葳蕤確定一件事,燕愁余身上的封印,並非出自他和天衍宗如今幾位長老之手。
那麽將燕愁余血脈力量封印的人,究竟是誰?
這些封印在當今修真界不曾流傳過,太上葳蕤只在小孤山藏書樓一卷上古玉簡中,看到了與其有幾分相似的術法禁製。
“他身上封印,是在洪荒破碎前便已經布下。”太上葳蕤語氣篤定。
明若谷沒有反駁,已是默認了:“在如今的天地法則之下,無人可以重現上古封印。”
洪荒破碎之前,天地靈氣充沛,神魔兩族,上古異獸如龍,鳳,麒麟等都生來強大,各據一方,爭鬥不絕,而人族羸弱,命如草芥,只能艱難求生。
直到神魔大戰爆發,各族都被牽連其中,天地淪為一片修羅戰場,隨著愈演越烈的戰火開始崩塌,世人將之稱為,洪荒破碎。
洪荒破碎,天地崩塌,星河倒轉,無數生靈湮滅其中,天下淪為一片死地。最後,強大如神魔兩族,也盡數湮滅,身歸混沌,幸存下來的生靈少之又少。
直到天地本源重構世界,各族才得以休養生息,經三萬年,方有如今盛景。
在天道意志之下,此方世界得到一線生機,但許多法則因此便與洪荒之時再不相同,原有的部分術法甚至就此失卻力量,再無作用。
太上葳蕤並未因為明若谷而放下心來:“你帶他回天衍宗,是想如何?”
“將他從此囚於天衍宗內?”
說到最後,她的語氣有些冷。
那樣活著,又還有什麽意義?
明若谷的神情仍舊是一片平靜:“若我說是,又如何。”
“不如何。”太上葳蕤笑了笑,“不過,我不會讓你這麽做。”
一個元嬰修士,在合道期的大能面前如此說話,似乎有些太狂妄了。但太上葳蕤敢這麽說,自然有這麽說的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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