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佑之猶豫一瞬,還是如實回道:“天水閣此行來了兩名化神長老,如今正守在藏寶之地。”
“雖不知藏於地下是何,但隱隱有上古鴻蒙氣息泄露。”
上古遺留之物,無論是什麽,到了現在,都是能讓無數大能出手搶奪的寶物。
太上葳蕤微微勾起了唇角,她不在意將天水閣引來的至寶是什麽,如今,她想那是什麽,那便是什麽。
“天水閣來此,松溪劍派的結局,不是淪為其附庸,搖尾乞憐而活,便是如無數消失在蒼棲州的仙門世家一般,弟子盡滅,傳承斷絕。”太上葳蕤看向陸佑之,將松溪劍派如今困局徐徐講來。
陸佑之沒有說話,他心中清楚,太上葳蕤說得一點不錯。
倘若可以選擇,這兩條路,他哪一條都不想選。
“蒼棲州對天水閣心懷怨懟者不計其數,但天水閣內有七名渡劫大能,門人弟子眾多,想令其分崩離析,非數十年不可得。”
前世,容玦聯合蒼棲州大小勢力,又有東域其余兩州仙門世家援手,也用了近百年時間,才將天水閣逼入絕境,一舉覆滅。
陸佑之心中沉重,如今的松溪劍派對上天水閣,便如以卵擊石,螳臂當車。
“若你不想門下弟子為天水閣肆意踐踏,為今之計,便是舍去山門,再圖其他。”
松溪劍派於此立宗數百年,如今太上葳蕤卻要他們舍去山門,陸佑之失神地站在原地,久久說不出話來。
良久,他才開口,語氣艱澀:“就算此時離開,違逆於天水閣,松溪劍派勢必會為之追殺,又如何能保住道統傳承。”
太上葳蕤笑了笑:“我既然敢這樣說,自然是有把握為你們解了後患。”
借松溪劍派,她正可向天水閣討些許利息。
姚長安既然來了這裡,就不必走了。
此番天水閣來的兩個化神,於太上葳蕤而言也不算什麽。她既然要謀算,便要令天水閣傷筋動骨。
太上葳蕤面上噙著淡淡笑意,她要的,是天水閣一個渡劫的命。
第98章
松溪劍派掌門大殿之中, 幾名玄衣的天水閣護衛守在內室門外,神情是如出一轍的冷然。
一片安靜之中,女子抬步上前, 見了她,天水閣護衛連忙俯身行禮,口中齊道:“見過統領!”
這名元嬰後期的女子是桑雲楚身邊眾多護衛中修為最高之人,也是護衛桑雲楚時間門最長的人。
統領這麽晚前來, 難道是因昨日丹楓林之事,還不放心女公子安全?
或許是因在丹楓林中受了驚嚇, 女公子這兩日閉門不出, 倒是省了他們許多事, 幾名護衛心中暗道。
這些天水閣門人之所以這麽盡心盡力地護著桑雲楚, 並非因為她有什麽值得他們忠心,而是因為, 他們不得不忠心於她。
天水閣挾製人的手段從來不少, 若是有人敢背叛,將受無窮無盡地的追殺, 最後落得生不如死的下場。
推門而入,女子臉上不見有什麽表情, 她的腳步輕得近乎無聲。
內室一片漆黑, 夜裡燭火盡滅,唯有朦朧月光自窗外傾瀉落下, 讓人隱約能窺見其中景象。
床榻上, 太上葳蕤安然入睡, 只是那張臉,分明就同桑雲楚一般無二。
灰色魚鱗生在那張清麗蒼白的臉上,桑雲楚自知事起, 便臉覆面具,非獨處之時不摘,就算貼身的侍女也幾乎不曾見過其真容。
女子無聲無息地站在床榻前,仿若一道影子。
靜立許久,她才轉身,消失在房中。
不知過了多久,眼睫微顫,太上葳蕤緩緩睜開雙眼,面上偽裝也就此褪去。
這改易容貌的幻術,向來是玄陰刺客必修的一門術法,若非如此,又如何能輕易接近修為遠勝於自己的刺殺對象。
在玄陰那些年,太上葳蕤不得不殺的,大都是修為境界在她之上的修士,每一次都可說是在以死相搏。
太上葳蕤對於自己被桑雲楚身邊護衛統領懷疑,並不意外。
今夜之事,雖能略微打消她的懷疑,但卻不能徹底消除她的懷疑。
好在,太上葳蕤需要做桑雲楚的時間門,也不過這兩日罷了。
黑龍從錦被中鑽了出來,在無旁人之處,燕愁余的身形大了許多,此時龍尾悄悄纏繞上太上葳蕤雙腿,將頭擱在她脖頸間門,很是親密。
即便體內幽冥寒毒已經祛除,但太上葳蕤的體溫卻總是比尋常修士低了許多,如今冬日天寒,她倒也不介意讓燕愁余做條暖腳的工具龍。
黑龍纏繞著身形纖弱的少女,太上葳蕤闔上眼,難得沒有選擇修行,在軟榻上沉沉睡去。
松溪劍派周八百裡之地都稱松溪,此番有至寶現世之地便在松溪東南。
天邊漸漸破曉,天水閣兩名化神長老蹲守此處,花費數日布下的法陣已經成形,不必擔心此處氣息泄露。
當日到此,察覺有上古鴻蒙氣息,天水閣眾人俱是大喜,隨即封鎖松溪四周並丹楓林,而後兩名化神長老齊齊出手,以大陣隔絕鴻蒙氣息。
上古遺留下的至寶,即便是渡劫修士也無法視若尋常,若是消息泄露,就算天水閣是蒼棲州第一大派,東域其他兩州勢力中也有不遜於天水閣者,勢必會出手搶奪,屆時這上古至寶歸屬於誰便是說不準的事了。
是以這幾日間門,兩名天水閣化神長老一直守在此處,只等至寶出世,立刻將其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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