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著他提起劍就要往自己身邊刺來,柳女士忽然伸手擋了一下,慌道:“別!不要打散它!”
荀以頃的法器一挽收住,擰眉不解:
“柳女士你這是何意?難道你上節目來不是為了解決它嗎?”
柳女士語氣苦澀,“……的確是,但我,我不想傷害,我也不能。”
在荀以頃,大劉疑惑的目光中,她眼圈紅了,低聲說出了埋在心底許久傷疤:
“因為我對它有愧……它生前時和我是男女朋友關系,大概五年多前它去世了。”
“它是因為我才去的,是我害死了它!”
說完柳女士就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歉疚和酸澀,淚水決堤。
平複了心情後已經過去了好幾分鍾,她擦乾眼淚勉強忍著哭腔,將塵封的往事說了出來。
原來小柳的男朋友姓蔣,兩人是同一所高中的同班同學,在高二的時候便偷偷在一起了,後來考大學的時候也考到了同一座城市。
大三的時候他們就互相見過了彼此的家長,感情一直十分穩定。
小蔣大學讀的是警官學校,出來之後當了消防員,他們約定好了攢好婚房的首付便直接結婚,也就在兩人出入社會的第二年,男友向柳女士求婚了。
當時柳女士毫無猶豫直接同意了。
就在兩人即將步入婚姻殿堂的前兩個月,某天晚上她接到了爸媽住宅的鄰居的電話,電話那頭環境嘈雜一片混亂,她才知道自家父母住的老屋著火了。
因為家裡兩個老人年齡大了,難免記性差了些導致廚房忘了關火,現在整棟樓的鄰居們倒是及時離開了,但是她爸媽卻被困在了家裡。
柳女士頓時心慌意亂不知作何是好,於是她在恐懼和焦慮中給自己的男朋友打了電話。
得知隊友要出警的地方就是自己嶽父嶽母家,本來已經連排兩天班,今天不該他出警的小蔣當即表示,自己和隊友一起過去,一定會把柳女士的父母帶出來,讓她不要擔心。
不等柳女士說什麽,電話那邊就掛了。
而事情的結尾,柳女士的父母確實被成功救了出來。
但因家中有煤氣罐,小蔣在火中搬運的時候不慎受傷,搶救無效後意外身亡,因公殉職。
得知此事的柳女士趕到醫院,看到的就是昏迷的父親和默默流淚的母親,以及被燒傷不治的男友和撲倒在地號啕大哭的準公婆。
她當時眼前發黑,巨大打擊和自責讓她根本難以接受男友的死亡,她認為男友的死都是自己的原因,如果自己沒有給他打那通電話他就不會去出這趟任務,也就不會死了。
事後柳女士大病一場,不吃不喝,一度悲傷到想要和男友一起去了,最後就連男友的父母都忍不住來勸她,說他們其實並不怨恨她,說如果他們的兒子在一定不願意看到愛人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饒是如此,柳女士仍然心如死灰。
她每天都在懷念男友,長達兩年多的時間裡沉浸在悲傷和痛苦中,除了去照顧雙方父母的時候能勉強有些笑容,其他時候都像行屍走肉。
講出了過往的傷疤,柳女士哽咽道:
“最開始的那兩年我每天都希望他活過來,希望他還在我的身邊,可是他沒有一次回應過我。如果他一直在我身邊,為什麽不入我的夢呢?難道他還在怨恨我嗎……”
大劉想到了什麽,詢問道:“那柳女士你說自己知道它的存在,是它現在出現了嗎?”
“……沒錯。”
柳女士點點頭,悶聲說道:“大概三個月前,我做夢的時候經常,經常能夢到他,夢裡他還是五年前我最後看到他的時候那樣,身上有大面積的燒傷,哪怕他只是看著我,一句話不說我也知道那就是他。”
這樣的夢境從最開始三四天一次,到她一閉眼,就能看到前男友遠遠地看著自己。
那雙眼睛中充滿了複雜而幽怨的神情,讓她不敢直視。
荀以頃忽然開口問道:“它之前幾年一直默默跟著你,為什麽這段時間就出來了?”
柳女士張了張口,半晌沒說出話來。
荀以頃:“可以把手心攤開給我看看麽?”
柳女士:……
“可以。”
虛虛搭著女人的掌根,荀以頃看了幾分鍾後抬眼看了一下柳女士,神情複雜:
“你有新的感情了。”
柳女士的手指攥緊了裙擺,或許是因為她知道身邊有前男友小蔣的鬼魂在,總有種如芒刺背,羞愧難當的感覺。
她面皮燒紅,不敢看自己的周身,悶悶點頭:“是,我有愛人了。”
荀以頃看了眼她身邊的透明的魂魄,旁人瞧不見,但他能看到在柳女士說出這句話後,那個面目模糊不甚清晰的鬼魂身上,流露出一種如有實質的悲傷。
他輕輕歎了口氣,說道:
“很正常,人心都是肉長的,再深的傷疤經過了三年五年都能愈合,更何況是逝者殘留的感情呢。”
“我能理解你對生前情感的不舍,雖然我接下來說的話可能有不少觀眾無法苟同,也不能被你接受,但我還是要說當年並不是她逼著你付出的,是你自己做出的選擇。”這些話他就不是對柳女士說的了,而是一臉鄭重地對著柳女士身邊的空氣道:
“就算你不願離開又能改變什麽呢。小兄弟,你生前積德行善的福報不應該浪費在執念上。這不是你破壞道法和地府規則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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