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還沒說完,裴容突然口吐了一口鮮血,烏色似墨。他好似站也站不穩了,整個人頭重腳輕,緩緩往後仰去。
戰場上戰無不勝的戰神小將軍,此刻卻像一條軟腳蝦一樣,虛弱的仿佛能被人活活捏死。
“容兒!”長公主臉色大變,“傳太醫,立馬傳太醫!”她立馬上前拉住了裴容,同時還不忘用眼神震懾在場所有人。
“今日之事,若有一字外傳,你們便都提頭來見。”
季封一時之間也有些征愣,他與裴容交手過三次,雖隱隱有些感覺裴容的出招一次比一次緩慢,力量一次比一次減弱,心中對裴容的康健隱隱有些猜測。
可親眼見到百姓中間口口相傳的小戰神倒在自己面前的衝擊力還是不容小覷的。
怪不得一直駐守邊疆的大將軍這次會在帝都呆這麽久的時間……
他微微蹙眉,心中也明了長公主的言外深意。
裴容出兵神速、打法驚奇,是我朝對南疆震懾力最大的一位將軍。
加之裴氏一族世代守衛邊疆,裴容也是現今最了解南疆外族打法的人。
要是讓外族知道他的身體出了這麽嚴重的問題,南疆八成是要亂的。
怪不得聖上突然把曹家軍和裴家軍編在一起,讓睿王和裴容一起掌軍。
恐怕裴容的身體原比他猜測的還要虛弱,不然皇家不會這麽急迫地想要培養出一位替代者。
季封的眉頭越皺越緊,他一言不發。
直到秦嫵來到了他的身邊,“你沒事吧?”她輕聲問著,低頭檢查著季封的傷口,一舉一動都小心翼翼的,唯恐再次牽扯到傷口。
那只是一道淺淺的劃傷,甚至已經不在出血了。
吐了一口黑血,臉色蒼白的好像要不久於人世的裴容就眼睜睜地看著秦嫵對季封的關切。
卻不肯分給自己一個眼神。
秦嫵似乎從來沒有對自己這麽關心過。
跟自己在一起時,她總是顧及著什麽禮儀風范,什麽女子名聲。
如果不是自己主動找她,她絕對不會主動找自己。
甚至見面也大都是在秦府,偶有幾次出門,也要是自己附小做低求來的。
所以這個女人從來沒有喜歡過他吧?
不然為什麽只是一個簡單的誤會,她卻怎麽都不肯原諒?
說不定是看穿了自己身中雪蠱,危在旦夕,才會立馬移情找了一個狀元郎!
她母親不就是個大夫嗎?
裴容拚命的找尋著秦嫵薄情的理由,這樣的女人不要也罷!
他自我欺騙,卻下意識的扭頭不想看二人郎情妾意的樣子。
而後眼睛就定在了草叢中那斷裂的紅繩上,穿著玉珠的深紅的線裡藏著一抹耀眼的黑色。
那是一段頭髮。
夫妻二人將頭髮編成手繩戴在手腕處,便可共分陽壽同年同月同日死於同穴。
這是帝都人人都知道的說法。
這紅繩是秦嫵給他的。
秦嫵是最信這些東西的,人說拜菩薩要空腹才誠心,她便可以餓著肚子爬山在菩薩面前跪上一天,連口水都不喝。
他以前沒少笑她傻。
裴容努力回想著秦嫵送他紅繩的場景,“呵——”
他一個隨時可能戰死沙場的將軍,秦嫵居然也敢跟他共分陽壽?
“傻子。”
他不知道實在笑秦嫵,還是在罵自己。
眼前逐漸變得模糊,他只看到秦嫵撿起了那個銀簪子如珍似寶的擦了擦戴回自己的頭上。
而後和季封一齊走遠,越來越遠。
好疼啊,裴容隻感覺這次雪蠱的發作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厲害。
“好疼……”
他張張嘴,隻擠出了這麽兩個字。
躲了三年不曾直面自己的心的傻子,終於明白自己得到過什麽,又擁有失去了什麽。
他蜷縮在地上,翻來覆去,嘴裡也只有一句,“好疼啊……”
秦嫵,我好疼啊……
第70章
迫人的倒春寒過後, 緊接著便是一場斷斷續續,淅淅瀝瀝的春雨。細雨如針似霧,將帝都中的一切都籠在了一片迷幻的朦朧之中, 頗有幾分煙雨江南的味道。
也讓帝都外本來就有“文西湖”之稱的文湖又多了幾許柳岸鶯啼的滋味。
一葉扁舟在層層漣漪中蕩漾,帝都文人墨客向來眾多, 愛春愛雨的人更是數不勝數, 因而這停在湖心的小船倒也並沒有引起什麽人的注意。
秦嫵和季封便坐在那舟裡賞雨。
“你傷口可好了些?”秦嫵有文繡院的事情要忙, 季封也剛勝任裴家軍裡的職位。
二人都是忙碌的時候, 只是這一次簡單的遊湖, 兩人都提前安排了一周, 才空出時間來。
秦嫵眼睛不自覺地看著季封的手臂, 從懷裡掏出了從母親那兒得來的金瘡藥,其實她更想問的是季封有沒有在軍裡受到搓磨……
可是這幾日帝都中發生的事情太多, 這漫天的烏雲擠在天空中,也壓在她的心頭, 她說不出話。
“沒事了。”
細雨斜斜的打落進來,季封將油紙傘更向秦嫵傾斜, 水漬浸濕了他的肩膀。
他彎著眼溫溫柔柔的笑, 語中都是寬慰之意, “我這不是好好的嗎,是咱們秦大人, 怎的看著好像清瘦了許多?”
秦嫵知道他想讓自己寬心, 也不想在季封面前一副苦瓜相,可她勾勾唇角,眼睛卻濕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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