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老夫人扭頭看向兒媳婦。
齊箏點頭。
施老夫人面色便緩了些,終於松了口:“那這次,我便不攔你,只是若教我知道你受氣,我再不會縱容你。”
戲要有頭有尾,施晚意仍然止不住地哽咽,只是她跪了下來,替原身拜謝母親。
親人始終包容,“她”一直因自個兒的任性對父母心有愧疚。
施老夫人看著她,眼眶不自覺一紅。
這時,外頭忽然喊話稟報:“老夫人!姑爺來了!”
施晚意一聽,馬上從地上起身,若無其事地退到一側。
這一套動作,教施老夫人看得失語,再看她臉上一點兒濕意都沒有,還有什麽不明白,當即賭氣道:“走走走!你們都走!”
方既清踏進來便聽到施老夫人這發泄似的話,下意識以為是施春濃惹了嶽母不快,看向她。
齊箏忍不住笑,擺擺手道:“無事,妹夫帶妹妹回去吧。”
方既清補了一禮,隨後對施春濃道:“春娘,隨我回府吧。”
施春濃今日沒對他擺臉色,拉住施晚意的手,回頭瞧長嫂眼色。
齊箏邊給施老夫人順氣,邊衝她們抬了抬下巴。
施春濃立即得了指令,拉著施晚意抬腿就走,“快走。”
方既清心有疑惑,依舊禮節周全之後才退出去。
施晚意在施家門前和施春濃夫妻道別,便坐上陸家的馬車,打道回府。
她回來的突然,也沒提前打招呼,陸家人還有些始料不及。
而施晚意一踏進正院堂屋的門,身前就閃出一個圓潤的小身影。
“你回來幹什麽?你不是不回來了嗎!”
施晚意聽到陸姝目無尊長的質問,緩緩抬頭,像是單純不解地問:“我不回來?何出此言?”
陸姝氣衝衝地開口:“姑……”
陸老夫人忽然喝道:“姝姐兒,不得對你娘無禮。”
陸姝止了話,但仍然憤憤地看著施晚意。
施晚意的視線從在場的人身上掃過,注意到小姑子陸芮眼神遊移,心裡頓時生出些不悅來。
再如何,陸姝也是“她”的孩子,她欺負可以,一而再當著她的面兒吼陸姝,不行。
“母親說的是,幼時不知禮,尚能說得過去,仔細教便是,若是大了還口舌無忌,屬實有些沒教養。”
陸芮霎時滿眼怒火地瞪向她。
她年輕不知事,一激就什麽都露出來。
莫說二夫人祝婉君看出來了,連三夫人戚春竹都察覺到一二。
陸老夫人既對女兒無奈,又對施晚意惱怒,卻也只能順勢揭過,免得真掀到明面上。
“我正惦記你呢,有事與你說。”
施晚意垂眸看一眼陸姝,柔聲道:“母親不與你計較,快回去坐吧。”
陸姝一下子想到她先前說話的樣子,不自覺退了一步,又狠狠瞪她一眼,才跑回陸老夫人身邊。
施晚意不疾不徐地走進去,照例坐在戚春竹上首。
陸老夫人強提起慈愛之心,撫了撫陸姝的頭,才對施晚意道:“我老了,精力不濟,你兩個弟妹又都懷著孕,如今你回來,我想將府中中饋交給你打理。”
施晚意微微挑眉,心下玩味,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好啊。”
陸老夫人一噎,遊說的話全都堵在喉嚨。
雖說她的目的就是如此,可施晚意如此不按常理,迅速答應下來,她又有些不是滋味兒。
第11章
正堂裡,陸家幾個女人神色各異。
但只有祝婉君一人目露驚訝,戚春竹和陸芮都像是早就知道,神情裡帶著某些別有意味。
施晚意看著,越發玩味。
她沒有生出絲毫警惕之心,反倒一想到她們竟然真的要帶她宅鬥,就心潮澎湃起來……
而陸老夫人發現她的眼睛亮的嚇人,心裡莫名發毛。
不過她很快便覺得可笑,並不認為施晚意能做出什麽脫離她掌控的事,便依照原來的打算,為防她想起庫房鑰匙那茬,慈和地打發她走:“你也累了吧,早些回去休息,回頭我讓人整理好帳本,送過去。”
施晚意也乖順,笑呵呵地起身告辭,說明日一早再來請安,便退了出去。
戚春竹瞧著她對往後的麻煩一無所覺,嗤了一聲。
祝婉君則是垂著頭,教人瞧不清她的心思。
她們聽到一句話能在心頭轉個十圈兒八圈兒,施晚意卻步子輕快。
連綿數日的大雪徹底停了,此時已近黃昏,日落余暉,廊下照影,入眼都讓人心情好,用眼睛看便是,胡思亂想什麽呢。
回廊一側的月洞門,三郎陸代和四郎陸值走進來,正好與施晚意迎頭碰上。
兄弟二人立即錯了一步,躬身行禮,“大嫂。”
這是施晚意回京後第一次見到兩人。
他們身上生袍的製式稍有差別,一個青年,一個少年,走在一處,一瞧就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不過青蔥似的的好年紀,陸值小白楊一樣,陸代卻是在見到施晚意的一瞬,眉宇間生出些躲閃。
施晚意停下步子,視線在陸三郎身上稍稍停了停,若無其事地笑問:“你們二人今日怎麽一道回來的?我記得國子監和書院下學的時辰不同。”
陸代沉悶道:“回大嫂,我讓四郎等了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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