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晚意能夠想象薑嶼提筆書寫或是坐在書案後讀書的模樣。
若再點燃香篆,青煙嫋嫋,他抬眼看過來……
“咳。”
施晚意輕咳一聲,打住思緒。
薑嶼聽她咳,當沒看見她神情中的異樣,關心:“二娘,可是身體不適?”
“不是,口乾。”
施晚意抄起茶杯,裝模作樣地喝了一口。
她眼神胡亂地飄,忽然一定,注視那熟悉的梅枝。
薑嶼順著她的視線看去,輕輕吐詞:“梅花,謝了。”
施晚意抿唇,隨即眼神一動,問他可吃好了,得到肯定答覆,便招婢女進來撤桌。
而她起身走向書案。
薑嶼的目光隨著她而動,看著她拿著白釉瓶回來,放在桌上,又從袖中取出一方絲帕。
“二娘,做什麽?”
“你稍後便知道了。”
施晚意賣了個關子,便低頭專心動作。
她將絲帕平鋪在桌上,捏著角隨意對折,而後手指壓平中間對折的地方,比了約莫兩指寬,再次折過去,壓平。
隨後,絲帕翻過來,施晚意沿著折過的地方,一點點緊實地卷起。
薑嶼起先看著她的動作,後來便隻盯著她細白的手,稍一失神,她手中便有了一朵玫瑰的雛形。
那是一朵頗粗糙的絲帕玫瑰,可這是從施晚意手中出來,天然便特別。
施晚意調整花心、花瓣和葉子,輕手輕腳地插在枯枝上,自我欣賞,覺得像模像樣的。
然後她將白釉瓶推向薑嶼,道:“朝時,今日你生辰,我送你一枝永生不敗的花,望你余生,一朝一歲,往來無憂。”
一朝一歲,往來無憂。
薑嶼耳中縈繞著這一句話,再也聽不進其他。
施晚意總是能輕而易舉地教他心緒波動,進而激起他的貪欲。
現下這屋內只有他們二人,她就坐在他對面。
薑嶼只有抬起手臂,便可將她圈進懷中,融進身體。
然他之所以一直壓製著,便是因為貪戀。
他貪戀施晚意的柔情。
可欣喜在心中鼓脹,嫉妒也隨之纏繞上來。
薑嶼沒有看施晚意,低頭鎖視那枝永生之花,低喃:“二娘可有送過別人?”
她若是遲疑……
或是直接告訴她送過旁人……
絲絲暗色侵染雙眸,他會嫉妒若狂。
一瞬間,施晚意像是被什麽盯上,渾身一栗。
她沒有第一時間尋到薑嶼身上,兩手攥在一起搓了一下,沒有猶豫地坦蕩道:“當然沒有。”
討人歡心的事兒也分人,薑嶼這種無一處不踩在她喜好上的,施晚意只見過他一個。
有人撥雲見日,豁然開朗,施晚意方才奇異的寒意也一掃而空,什麽痕跡都沒留下。
薑嶼的壞情緒潮水般飛速退去,抬眼笑道:“二娘的生辰禮,我極喜歡,定會好生珍藏。”
他一笑,施晚意腦子裡只有一句尋常應該不會形容男人的話——
色若桃花,燦若明霞。
以至於她許久才找回聲音,“你喜歡便好。”
“我也有一物贈與二娘。”薑嶼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絲帕玫瑰,輕柔繾綣,“只是比起二娘送我的生辰禮,實在簡陋。”
施晚意看著他的手指,再一次不受控制地吞咽口水,“你的生辰禮,送我東西作甚?”
“自然是我心中歡喜,想分與你。”
施晚意:“……”
遭不住。
她之前為什麽會那般篤定?
一定是因為沒見過世面吧?
薑嶼從袖中取出要送給施晚意的禮物,他一直隨身帶著。
那是一隻紅色香包。
施晚意看著頗眼熟,“這是……”
“上元之夜,我便買下來,一直想送給二娘。”薑嶼專注地看著施晚意,“我能給你戴上嗎?”
他眼裡清晰地印著施晚意的模樣,似是能將她吸進去。
施晚意頂不住,答應下來。
答應完才反應過來,香包要系在腰上。
他要怎麽系?
“二娘,起身。”
施晚意乖乖站起來,又變成先前的站位。
她站著,薑嶼坐著。
薑嶼視線下滑,停在她腰間。
那視線如有實質,施晚意繃緊腰,緊盯他的動作。
薑嶼骨節分明的手一點點靠近她的腰,施晚意的呼吸也跟著越來越輕。
然後,他的手停在她腰側,食指勾起她腰上垂掛的環佩,一挑,整個包裹在掌心。
施晚意的呼吸都停了一瞬,才又恢復如常。
薑嶼捏著環佩,輕輕向他扯動。
施晚意腳下不由自主地跟著他扯動的力道踉蹌,穩住時已經站在他兩腿間。
兩個人近得過分,分明沒有一寸實質接觸,卻仿佛密不可分。
鼻尖都是彼此的味道,不分你我。
薑嶼低笑出聲。
施晚意一下子臊得不行,連忙後退。
環佩的細繩繃直,緊隨而來的是薑嶼的聲音,“二娘,別動。”
施晚意下意識停住不動。
兩人之間只是一條環佩相連,施晚意卻宛若束縛在薑嶼手中一般。
施晚意心緒不平靜,催促:“你系便系,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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