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施春濃略顯遺憾,“可惜了,你要是願意改嫁,爹娘肯定許久不會有功夫理會我。”
施晚意抽抽嘴角,主動撿起她們岌岌可危的姐妹情,傾身握住姐姐的手,真誠地說:“阿姐,感情可以變,選擇可以變,你千萬別變。保持住,完全能立於不敗之地。”
施春濃莫名地看著她,“說話為何奇奇怪怪的。”
施晚意兀自肯定地點頭。
施春濃越發糊塗,“你……”
“籲——”
馬車驟停。
太過突然,施晚意的姿勢重心不穩,一頭扎進施春濃的腿上。
“唔。”
鼻子磕到施春濃的膝蓋,一酸,施晚意的眼淚當即便湧出來。
施春濃馬上撈起她,“沒事兒吧?”
施晚意手捂鼻子,含淚搖頭,哽咽:“無事。”
施春濃轉頭喝完車夫:“怎麽回事兒?”
“回娘子,前面突然躥出一個小姑娘,驚了馬。”
施晚意鼻子還酸,鼻音略重地問:“什麽小姑娘?”
外頭,一頭乾黃稀薄頭髮的小姑娘被護衛拎在手中,聽到她的聲音,立馬扯開嗓子喊:“娘子!救命!求您了娘子!”
這聲音,施晚意有些耳熟,掀開馬車簾側頭看出去,一看清人,“是你?”
小姑娘見到救星一般,滿眼希冀,眼淚又控制不住地下流,“娘子,求您救救我娘。”
模樣瞧著極可憐。
施春濃問:“你認識?”
施晚意頷首。
施家其他馬車離得都不遠,前面也聽到了喊聲,施老夫人回頭,“怎麽回事兒?”
齊箏挑開紗簾要去詢問,施晚意的護衛便過來稟報:“老夫人,大夫人,我們娘子織坊裡有些事,要回去處理,不能回施家了。”
織坊裡的事,想來也不大。
齊箏便道:“讓大娘子到這來吧。”
施春濃的馬車留在了施家,她不能半途下,得先回施家才行。
不過這時,方既清從施家的方向過來,向長輩們行完禮,便去後面接走了施春濃。
方家馬車上,方既清隨口問:“春娘,二娘如何說?”
施春濃恍然,施晚意根本沒回答她的話,頓時氣道:“胡謅八扯一番,原來是糊弄我!看我回頭不教訓她!”
方既清腦中不由響起薑嶼說過的話——
“日後二娘若是欺負了姐姐,也請師兄莫要見怪。”
方既清:“……算了,二娘知道便好,左右施家在,她也有後路。”
薑嶼想讓人回娘家?哪有那麽好的事?
還是晚些吧。
作者有話說:
不能出屋了,留個作話督促一下自己,明天日萬。
第56章
小姑娘上了施晚意的馬車。
這是她第一次進馬車。
和主家娘子同乘一輛馬車的夫人氣勢嚇人,她不敢隨便坐,就跪坐在馬車中間,手腳無處安放,不敢動,不敢亂打量。
鼻子裡全是香味兒,腦海裡清晰地記得,兩個人的裙裾上刺繡極精美,座上的軟墊是最軟最細膩的棉布,座下抽屜櫃門的拉環都帶著漂亮的雕紋……
先前孤注一擲來找施晚意的勇氣,變成忐忑。
她不知道施晚意的馬車其實沒多奢侈,隻覺得整個馬車裡,若有貴賤,她一定是最低賤的一個。
這樣的想法,讓她抬不起頭來。
施晚意送走施春濃後,便吩咐馬車轉道。
而後,她才看向鵪鶉一樣的小姑娘。
前兩次在織坊見面,這孩子渾身灰撲撲,頭髮短短地覆蓋在頭上,幾乎瞧不出男女。
這次之所以能瞧出是女童,是因為稀薄的頭髮梳了個不倫不類的垂雙髻。
至於衣服,還是先前那樣不合身,也幾乎沒長大多少,依舊那麽瘦小。
她母親在織坊做工幾個月,似乎根本沒惠及女兒。
施晚意問:“你叫什麽名字?”
小姑娘怯生生地回答:“招兒。”
招兒。
施晚意垂眸時看見她頸側似乎有紅痕,微微側頭仔細看,“脖子上是我的護衛弄的嗎?”
招兒使勁兒搖頭,“不是不是……”
她反駁到後來,害怕地冒出哭腔。
不是她的護衛……施晚意湊近了一些,皺眉,“又挨打了?”
招兒下意識地抬手捂住,猛然想起來意,跪著求道:“娘子,能不能救救我和我娘,我們願意給您做牛做馬報答您。”
邊求邊磕頭,頭敲在車廂底板上,咚咚響。
“別磕了。”施晚意抬手捏住她的肩,製止。
招兒疼地縮肩。
施晚意一頓,稍稍拉開她的衣領。
肩頭沒有全露出來,那一小片肌膚,已經不是青紫,越往肩頭越是泛黑。
動手的人根本沒在意她只是個孩子!
施晚意緊緊攥著她的衣領,看著那片刻後,動作克制地拉上她的衣領,說話的聲音含著冷意:“你沒有跟文娘子或是雲先生說嗎?”
上回施晚意看見她的傷,沒有直接管,卻也跟安排在織坊當總管的陪嫁婢女說過,如果織娘們有事求過來,可酌情庇護一二。
招兒咬嘴唇,“先生說過我可以留在織坊跟她住,但是我娘還要回去,我不能一個人住在織坊。”
施晚意問:“你娘怎麽了?說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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