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件又一件地往他身上套，要他照鏡子。

　　“這件好看嗎，乖寶？”“嗯。”

　　“這件會不會帥一點？酷酷的？”“……嗯，會。”

　　媽媽誇他乖，然後帶他買兩元一隻的甜筒。

　　但是等他長大，擁有過的消失了。

　　後來他只能拿著一點錢，去地攤上買衣服，再沒有人會問他好看不好看，也沒有人問他大小是否合適。

　　“快點，直接套頭。”

　　周聿聽話地把毛衣套上，剛剛好，可能稍稍大了一些。

　　外婆從背後拉了一下毛衣，說：“稍微留點余地，男小孩還能長呢，時間長了都可以穿。”

　　“外婆，謝謝你。”

　　從剛才就不怎麽說話的周聿忽然說了一句。

　　外婆忍不住笑出聲，“害，謝什麽，你們這樣的小孩子啊，還啥都不懂呢，就得有大人照顧！”

　　周聿又說了一聲謝謝。

　　外婆不覺得這有啥好謝的，她嘟囔：“我要去吃吃看讓你們苦臉的甜羹了，真有那麽難喝？”說著，就自顧自拿了個杓子，往下舀了一杓，候著碗，放進嘴裡，她不住點頭：“不是挺好吃嗎？”

　　第108章

　　與一模考一道來的是今年的初雪，天陰沉沉的，早上飄了十分鍾的雨，雨水打在窗戶上留下細細密密的劃痕。

　　等到中午雨水收斂，同學呼出一口氣，起碼下午英語聽力的時候不會有雨聲困擾，但沒想到，下午直接刮起了雪。

　　四點半，監考老師依次收回答題紙和考試試卷，班級裡同學仍然一片安靜，等到監考老師宣布“可以了”，像是憋了三個小時的一口氣終於喘了出來。

　　“太難了我去！”

　　“這次一模跟往年二模一樣難了，根本讀不懂好吧？”

　　“我宣布完蛋，閱讀第一篇我都沒讀懂，第一篇是講什麽啊，機器人？”

　　“我也沒讀懂，問問陳嫵。”

　　靠窗的位置立馬被圍了一圈，嘰嘰喳喳的，等到一陣長籲短歎後，才破開一個小口，露出陳嫵仰著臉的樣子。

　　圍著的一圈同學散了，陳嫵拿出手機，刷新了小程序，她臉上的笑意收斂，整個人緊繃著，許溯在斜後方默默地注視著她。

　　可能小程序卡著沒打開，她接連刷了兩次。

　　她緊張。

　　許溯也屏住氣。

　　過了好一會兒小程序終於刷開，許溯注視著她手指劃了幾下，直到眉頭越皺越緊，許溯心頭一沉。

　　半晌，陳嫵按滅了手機屏幕。

　　手機塞進課桌。

　　她就靜靜地在座位上坐了一會兒，好像在發呆，又好像在思索些什麽。

　　今天一班放課早，是年級裡最早放的班級。

　　教室裡的同學散得差不多，陳嫵慢吞吞地收拾著課本等周聿，外面雪從下午下到現在，窗台積起了不薄不厚的一層，這樣厚度的雪，如果晚上雪停了，明天一早風吹著，就消融了。

　　許溯經過陳嫵的課桌，沒和往常那樣馬上離開，“陳嫵，周六在醫院裡你的外婆，還好嗎？”

　　陳嫵正在收卷子的手頓了下，她頭也不抬，

　　“嗯，有什麽事嗎？”

　　“如果你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地方，我可以幫助你，在醫院方面我有認識一些醫生，而且——”

　　“許溯，謝謝你的好意，但目前不需要。”

　　陳嫵早就想過如果重來一次該怎麽做，所以她並不需要許溯的幫助。

　　許溯也明白對陳嫵來說他有多唐突，隻他是以十年後的身份回來，他怕現在還是學生的陳嫵不了解之後後悔。

　　許溯深吸一口氣，少年時期的他陽光、朝氣，眼神清澈真摯，

　　“陳嫵，我並不是要你給我什麽，只是想在你需要的時候幫助你，以同學的身份。”

　　周聿一下課就背著書包往一班門口走，這兩天陳嫵沒有不同，除了遷就他的別扭和冷淡，周聿自我懊惱著，他沒有想讓陳嫵更遷就他。

　　他是想保護她。

　　沒想到適得其反，反而要她來哄他。

　　“那麽急幹什麽？你老婆又不會跑掉！”何初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周聿卻抿著唇掃他一眼：“別亂說。”

　　“行，不亂說，”等人沒影了，何初搖搖頭，明明這家夥聽到話臉都紅了。

　　一班教室燈亮著，但走廊裡空了。

　　周聿加緊步伐，到後門，卻見陳嫵和許溯一個坐著，一個站著，許溯坐在前桌的桌子上，低頭凝視陳嫵仿佛在說什麽，因為陳嫵背對著，所以他看不見她的表情。

　　兩人講了很久。

　　周聿的手指漸漸蜷緊。

　　直到一班同學發現瘦瘦高高的清冷學神，沒什麽表情地站在後門，望著一個方向，他扭頭一看，靠，許溯這家夥怎麽又往陳嫵那兒湊了。

　　一班和七班已經統一戰線，守護最好的學神cp，所以當機立斷同學喊了一聲：“學神，你來啦！”

　　陳嫵和許溯同時抬起頭，看向這邊。

　　周聿根本不在乎許溯，他隻望著陳嫵，她朝他笑了一下，已經理好了書包，隻拎著書包肩帶就朝他小跑過來。

　　緊緊懸垂的線松開。

　　周聿這時才舍出一些余光到許溯身上。

　　對方緩緩站直，望過來的眼神掩不住沉鬱。

　　“今天我們下課有點早……”

　　周聿順手拎過她的書袋，掌心攤開是一瓶小小的布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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