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激起千層浪，坐在電腦後的人原本想靠輿論推一波腥風血雨，等著當事人給出解釋。

　　誰知道聞訊趕來的全是一班的班級同學，整整齊齊的一排“抱走我們班人美心善的5不約”，“就問年級裡還有人不知道每天在我們班門口等5的是誰？”“你發這種帖子小心學神不讓你高考拜拜——”“等著，七班同學還有三秒抵達戰場。”

　　沒把陳嫵推上道德高地，先是被護著自家人的一班同學打倒，緊接著對學神心服口服的七班同學及時留言製止對方的挑事行徑——

　　“替我們班學神說一句，這綠帽他不戴”“人手牽手要上第一學府的，你們這是動搖軍心。”“別鬧了，學神學霸二人組拒絕共沉淪！”

　　一場網上硝煙還沒傳到當事人耳朵裡，就自動消弭了。

　　而此時，陳嫵正在念著菜譜：“三分之二杓白糖，四分之一杓鹽——”

　　周聿眉頭緊皺，握住杓子抖了半杓糖，又嫌不夠，半杓裡又抖出四分之一來，活似在做化學實驗。

　　外婆在一邊緊張極了，“小心火啊，開小一點”

　　陳嫵雙手推著外婆的肩膀，“外婆你出去吧，我們來——”

　　李仁萍又回頭擔心地看了會兒，兩個孩子把玻璃門一拉，又熱火朝天地做起菜來。算了，隨他們高興。

　　廚房間熱得要命，通風不好，大冬天的多擠一個人也熱得出汗，周聿穿著略有褪色的長袖，他把袖口挽到手肘，額頭上密密麻麻地沁出汗。

　　等炒出糖色就可以下排骨，翻炒後，修長的手指拎著鍋蓋給蓋上。

　　周聿見陳嫵緊緊地盯著鐵鍋，抿著唇角，微微上揚，“再悶三分鍾就好了。”

　　“哦哦！”

　　陳嫵也出汗了，她還穿著外婆織的毛衣，捂得更熱了，鼻尖上都是小小的汗珠，周聿盯著她鼻尖，手指動了動。

　　“好啦！”

　　周聿猛地回過神，忙不迭掀開鐵蓋，濃油赤醬的香味撲鼻而來，伴隨著熱氣劈裡啪啦地砸在兩人臉上。

　　李仁萍繞著毛線，時不時地往廚房裡頭瞧一眼。

　　廚房門開了，少年少女興致勃勃地一個端盤一個拿筷，邀請外婆嘗嘗味道。

　　李仁萍撿了一塊邊角料排骨，沒多少肉，菜市場賣肉的人切下來的軟骨上夾帶著肉的一塊，現在被糖色包裹著也顯出幾分誘人。她手最近沒什麽力氣，這會兒舉著筷子微微發抖，她嘗了口糖醋小排，兩雙眼睛緊緊盯著她，等待她的反饋。

　　李仁萍笑了笑，豎起大拇指：“不錯。”

　　周聿和陳嫵相視一笑。

　　晚上周聿回家了，外婆還坐在沙發上織毛線，隻開了客廳的一盞小燈。

　　陳嫵收起書本坐到外婆身邊，靠在外婆的肩膀上，看著她用三根很粗的毛線針織深藍色的毛衣，

　　“外婆，這個毛衣是給周聿的嗎？”

　　李仁萍眯著眼睛找洞孔，毛線針穿進去後才說：“嗯，周聿這孩子挺苦的，家裡也沒個長輩，這麽冷的天，裡頭就一件長袖，毛衣粗糙得很，也不知道他哪裡買的偷工減料的毛衣。”

　　陳嫵抓住外婆的手臂，久久沒有出聲。

　　外婆以為陳嫵吃醋了，笑她：“怎麽，就許外婆給你做毛衣，不讓給周聿做？”

　　“我才沒有。”

　　陳嫵只是酸酸脹脹的，外婆一直是那麽好、那麽善良的人。

　　“放心，阿婆給囡囡做的毛衣更好看。”

　　外婆把深藍色的織到一半的毛衣放下，一定要拿來給她看。

　　外婆的腿腳不便利，年輕的時候種地受了苦，膝蓋風濕得厲害，一到雨天就受不住，時間久了，走路的時候就深一腳淺一腳。

　　陳嫵吸了吸鼻子，在外婆出來前快速恢復了情緒。

　　外婆捧著厚厚的一件快織完的毛衣，就差收口了，選的是鵝黃色和駝色的毛線，外婆讓她摸摸毛衣的質地：“軟和不？知道你喜歡這顏色，阿婆特地選的。”

　　陳嫵使勁屏住眼淚，狀若無事點點頭：“太好看了！”

　　外婆不覺有恙，看著織的毛衣越看越滿意：“等到明年開春，再幫囡囡織一件小開衫，外面買的版型不靈的，阿婆來給你做，到時候裡面穿條小裙子，我們家阿嫵跟小仙女一樣。”

　　“外婆，你眼睛又不好，別織那麽多了。”

　　“哎喲，織毛衣，簡單的。等外婆老了就真的織不動了。”

　　陳嫵想不能說下去了，她摸著毛衣的柔軟，緊緊地靠著外婆的胳膊。

　　李仁萍很享受外孫女的依賴，這個孩子命也苦，但還好，阿嫵很乖，現在都年級前五名了。

　　她拍拍陳嫵的手背：“別看書了，早點睡覺，小孩子睡覺才能長身體。”

　　陳嫵說：“外婆你也快睡覺好不好？晚睡身體不好的。”

　　外婆點頭，連聲說知道了，慈祥地望著陳嫵，“等阿嫵上大學了，阿婆還要送你去學校呢，阿婆一輩子沒進過大學呢，也跟著沾沾光。”

　　這個話，外婆之前沒和她說過。

　　陳嫵想或許會不一樣吧，希望可以不一樣吧。醫生說不要頻繁抽血，最好間隔半年，陳嫵蹭了蹭外婆，說：“外婆，我們這個月底再去體檢一下吧。”

　　“上半年不是去過了，兩百多塊錢一次呢，別去了。”

　　“這次不做全套了，就抽次血，外婆你有一點高血壓的我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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