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彌問:“那你沒給他?怎麽自己帶著?”
“因為,他……”
“分手了?”
她搖頭:“沒有在一起。”
蘇彌忽然想起她不小心看到樊嘉玉的那首詩,她登時了然這是一對什麽樣的關系。
小小佛牌被視若珍寶地放回背包的夾層。
蘇彌說:“你可以戴在身上啊,這樣就不會丟了。”
樊嘉玉說:“不行,我要拍戲,而且上面有他的名字,我怕被粉絲或者狗仔看到。”
演員個個都得有八百個心眼子,蘇彌:“這倒也是。”
說到這個,蘇彌又不放心地點開簡笙發給她的那則報道。
這時再點進去,就已經404 not found了。懸置的心事落地,謝瀟言的辦事效率不容置疑。
蘇彌將這衰事拋之腦後,而後問樊嘉玉:“我還挺好奇的,你是怎麽知道我的?”
樊嘉玉被問住,回憶一番,視線往下飄:“就是上一次說的演出的時候你幫我擦了裙子,我覺得你很漂亮,就關注到了。”
蘇彌對自己的相貌有清晰認知,她是屬於五官清秀的小美女,但棱角、眼神和氣場都不算銳利,沒有抓人的點,外貌條件全憑自身氣質在撐著,放在美女堆裡稱不上出眾,三中貼吧以前的校花樓裡,她偶爾上榜,大概十次佔三次的概率。
有人形容她像雨、像雪,有一種朦朧的潤物的感覺,但雪雨清冽,轉瞬消逝,絲毫不會給人留下任何濃墨重彩的印象。
不至於讓一個沒有交集的小學妹念念不忘這麽多年吧?
這邊正納悶著,樊嘉玉又補充說道:“還有一件事。”
“什麽?”
“是你高三過生日的時候,當時我正好路過,就……感覺挺聲勢浩大的。”
高三生日。
說到這個,蘇彌記憶猶新。當年覺得感動的經歷,放在當下追憶就讓人哭笑不得了。
“是我爸媽那段時間關系很僵硬,經常吵架,加上我文化課學得有點吃力,我數學成績超爛,我們班那個老師又是屬於快節奏教學,根本不會為慢一拍的學生摳細節,就搞得我每次考試都很狼狽——說出來你不要笑,我以前真的沒有受過什麽挫折,那段時間就因為這一些小事感覺特別心力交瘁,有的時候還偷偷掉眼淚,我身邊有幾個朋友為了讓我開心,送了我一份很特別的禮物。”
很多的麻煩事壘在心底,讓蘇彌晚歸的步伐變沉重。
那幾天她還跟謝瀟言吵架,因為他成天成天不來上課,蘇彌跟他磨破嘴皮也沒用,她自己的生活兵荒馬亂,自顧不暇,於是決心跟他冷戰到底。
路過九層樓的圖書館,明明已經閉館,但館內明亮的燈還是照到她的臉上。
蘇彌抬頭看去,有人用圖書館的燈光為她亮起了一個偌大的“蘇”字。
下一秒,燈又滅掉,再亮起時,變成一個簡易的蛋糕形狀。
隨著一聲煙筒炸響的聲音,從碎裂的火光裡走過來的人是黎映寒、簡笙,還有一些當時玩得很好的同學。
他們為她請來了米奇。
一個很高的米奇,被黎映寒推著屁股走過來。
蘇彌昂首看著它圓滾滾的腦袋和耳朵,終於綻開一個笑容:“好可愛,裡面是誰?”
她說著就想伸手去摘頭套,被一旁的簡笙拉住:“誒誒別,還沒到揭曉的時候,留點神秘感。”
蘇彌轉頭問簡笙:“是不是韓舟?”
她注意到,米奇的褲腳吊得很高,因為裡面那個人的腿太長了。指著露出來的那一節白白淨淨的腳踝說:“男孩子。”
在場幾個人面面相覷,默然下來。
蘇彌微笑著,眼含期待看著人偶,不自覺也被感染得很愉悅:“是你吧?我昨天才跟你說的我喜歡米老鼠。”
黎映寒說:“別猜,你就當它是美國來的朋友,它準備了一段舞跳給你看,來來,誰放一下music。”
很快,伴奏聲從手機裡傳了出來。
但是站在眼前的人偶卻紋絲不動。
旁人在催促:
“跳啊,別愣著。”
“你不是準備了好久嗎?”
蘇彌愣愣地看著這個好像被點了穴似的不動彈的大高個米奇,用手在他眼前揮了揮:“怎麽不跳啊。”
他沒有回應,只是走上前將她抱住。蘇彌的臉頰瞬間貼緊在人偶硬邦邦的肚皮上,她詫異地抻開手臂,而後緩緩回抱住他。
米奇伸出寬大的手掌,按住她的後腦杓,輕輕撫了兩下。
蘇彌再抬起臉,這個頭套仍然帶著一成不變的笑臉,但她猜不到他的心中所想,也看不透他此刻真實的神情。
這一份笑意只會讓她被快樂感染,好的心情從被“喜歡的人”擁抱開始。
人偶會有心跳嗎?
貼著冷冰冰的服飾,她好像聽見了一些熱忱而振奮的聲音。
蘇彌沒有看到米奇為她準備好的舞蹈,抱了她半分鍾不到,他將人放開,便瀟灑地轉身離去。
背影還有幾分令她熟稔的拽,但眼見他從光中走到暗處,又不可避免帶有退場的落寞。
蘇彌覺得那是一個很好的夜晚,她沒有去問韓舟那天人偶服裡的人是不是他。
就真如黎映寒所說,她就當他是特地趕過來為她慶生的老朋友。
在那個夜裡,她做了一個最真實完整的童話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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