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亭遠忙道:“我真的被欺負了,娘子。”握住她的手,委屈道:“別人欺負我,你也欺負我麽?”
陳寶音想說“你活該”,還想說“你戲弄我在先”,話到嘴邊,變成了:“哼!”
說到底,氣人的還是那個探花:“他叫什麽?”
“馮文炳。”顧亭遠答道,“他父親乃當朝左都禦史。”
陳寶音皺皺眉。
巧了,這人她知道。正是當年跟她議親過,酷愛菊花,被她施計斷掉姻緣的人。
當時養母很生氣,因為馮文炳的名聲極好,是京城有名的才子。
“小肚雞腸。”她罵道。什麽才子,分明是心胸狹隘,卑鄙好妒之人。
又問顧亭遠:“你請了假?不礙吧?”
他雖然考上狀元,聽上去很風光,但放在官場上,就是一隻小魚小蝦。被人欺負是常事,任性爭長短才是下策。
“無礙。”顧亭遠搖搖頭。
他不是頭一回被針對,好性兒也該有個度,否則別人以為他是泥捏的,亦不利於他的名聲。
更何況,皇上還盯著呢。皇上既點他為狀元,便是看好他。若他庸庸碌碌,只怕要叫皇上失望。
“我們先不要回家。”顧亭遠沒有多說,叫她知道他受委屈了、騙一些心疼就夠了,何必叫她擔心呢?因而道:“咱們去聽戲吧?回家早了,還要對姐姐解釋。”
陳寶音自是感到驚喜:“好!”
兩人有說有笑,往戲園走去。
江府,江妙雲後悔了,打算派馬車送陳寶音回家,卻聽到顧亭遠來接她的消息。
“當真?”她皺起眉頭。
下人回道:“是,那顧大人穿著公服,與顧夫人並肩而行,很是親密,小的不會看錯。”
除非陳寶音偷人。但那又怎麽可能?青天白日的,她瘋了才這麽做。
所以,的確是顧亭遠來接她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思,在胸腔中湧動。江妙雲不由得倚在榻上,出神起來。日後,待她嫁了人,夫君也會如此待她嗎?
第118章 聽戲
陳寶音和顧亭遠走出戲園。
“走快些, 別讓姐姐等著急。”陳寶音催促。
她去江府赴宴,這個時候都沒有回去,擔心顧舒容多想。
顧亭遠道:“天還沒黑,姐姐不會著急的。”時間並不算很晚, 與他平日下差時相近, 顧舒容最多嘀咕兩人被什麽事情耽擱了,不會多想。
“是嗎?”陳寶音腳步緩了緩, 瞧他一眼, “我就信你一次。”
顧亭遠便笑道:“肚子餓不餓?吃碗杏仁茶?還是來一籠灌湯包?”
陳寶音本來不覺著,聽他這麽一說, 頓時注意到路邊擺的小食攤,此起彼伏的叫賣聲和誘人的食物香氣, 令她的腸胃開始發出空鳴聲。
“來一籠灌湯包吧。”想了想, 她道:“咱們走快點,帶回家,姐姐和蘭蘭也一起吃。”
不是什麽好東西。但一家人, 分享食物, 本身就是快樂的事。
“好。”顧亭遠應聲,走到小食攤前,從錢袋內數出銅錢, 買了一籠灌湯包。
他沒讓攤主都包起來,而是留了兩隻, 用紙包著, 托在手心裡, 喂到妻子嘴邊:“先吃點。”
“做什麽?”陳寶音又高興, 又不好意思, 他總喜歡用吃食討好她, “我有那麽饞嗎?”
顧亭遠便笑:“我可沒說你饞。我隻以為你餓。”
什麽意思?她此地無銀三百兩,不打自招嗎?陳寶音看他嘴角噙著笑,不禁又羞又惱,一口咬他腕骨上,然後才奪回包子,自己捧著吃。
顧亭遠只是笑。
兩人說著話,穿過鬧市,走進那一片住宅區。忽然,聽到前方有人猶疑著叫道:“顧亭遠?”
誰在叫他們?陳寶音詫異轉頭,看向陌生聲音的出處。
她沒看到,顧亭遠在聽到這個聲音後,忽然冷下來的神色。
“真的是你?”出現在前方的是一位中年文士,神態複雜,像是不敢相信似的,“金科狀元是你。”
方晉若也參加了今次科舉,但他沒有中。下一屆,他才會榜上有名。
屢次落榜的方晉若,並不知道自己的命運,但他和其他考生一樣,都關注了榜上的人名。當初看到顧亭遠的名字,他還會心一笑,因為他未婚妻的弟弟,也叫這個名字。
但他那時沒把兩人當成是一個人。直到昨日見到顧舒容,他才恍然想到,十一年過去了,那個孩子也已經長大了,她隨他入京,未必不可能是他。
守在門口,本想再遇見顧舒容,說開誤會。可巧,就遇到了顧亭遠。多年未見,他有些不敢認,若無顧舒容在前,方晉若見到顧亭遠也不會放在心上。可是顧舒容來京了,方晉若見到眼熟的臉龐,就想到了顧亭遠身上。
“方晉若。”顧亭遠神情淡淡,開口。
陳寶音一聽,眼睛立刻睜大了:“他就是方晉若?”
顧亭遠低頭,對她輕輕點頭:“嗯。”
陳寶音知道,顧舒容曾有個未婚夫,一走就是好多年。她不免口出惡言:“你怎麽沒死?”
方晉若愕然,隨即有些生氣:“你是何人,為何詛咒於我?”
“我是顧亭遠的妻子,顧姐姐的弟媳!”陳寶音理直氣壯地道,“誰詛咒你了?你一去多年,隻字片語也沒捎回來,硬生生耽擱了我顧姐姐的年華,我若不猜你死了,難道要猜你是個薄情寡義、狼心狗肺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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