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生活不總是順利的。顧舒容這樣一個相貌出色的,性子溫柔賢淑的,一手好繡功的姑娘,還有一個秀才公弟弟,即便年紀大了些,那也是說親的好對象!
村裡許多人家動了心,有的是說給自家娃,有的是給娘家那邊操心。她們不好直接問顧舒容,便讓杜金花幫忙說和。
“嬸子,上次托你問的事兒,怎樣了?”這日,一個媳婦來家裡問道。
杜金花頭也不抬地道:“沒問。”
“啊?嬸子,你怎沒問啊?”那媳婦跺腳道。
杜金花道:“不知道怎問。你若想知道,你自己問。”
那媳婦讓杜金花問,是覺著杜金花也著急讓顧舒容嫁出去。寶丫兒要跟秀才公成親,那顧舒容這個大姑子,不是礙眼嗎?
大姑子小姑子的,不管瞧著再好,等家裡姑娘嫁進去,那都是堵心的主兒,難處著呢!
哪知杜金花根本沒問,媳婦有些生氣,跺跺腳走了,決定自己問去。
杜金花抬眼看看她,撇撇嘴,又低下頭,繼續給陳二郎做手筒。他成日趕車,手冷得很。給他做個手筒,也省得他總是喊娘心裡沒有他。
第67章 送肉
那媳婦說的事, 杜金花沒應。別的人托她去問,杜金花也沒說。
說啥啊?寶丫兒跟顧亭遠還沒定下來呢,她著急忙慌地趕人,啥意思?寶丫兒嫁定了啊?
再說, 杜金花知道, 一時半會兒的顧舒容不會嫁人。當初媒人來家提親時,就說過了, 顧舒容要等到弟弟成了家再考慮嫁人。
杜金花能理解她的心。從小拉扯起來的弟弟, 那就跟母子是一樣的情分,不等弟弟成家, 她不放心丟開手。
等寶丫兒跟顧亭遠定了親,再張羅顧舒容的事, 也不遲。杜金花還是關心寶丫兒未來大姑子的。
好些人盯上顧舒容這個溫婉賢惠的女子, 年紀大些也不挑剔,真要是哪哪都好的女人,哪輪得著自家啊?杜金花不肯幫忙問, 就只能去問顧舒容本人了。
“唉。”顧舒容坐在河邊上歎氣。
秀麗的臉上, 滿是愁色。怎能不愁呢?從鎮上搬出來,就是想躲開媒婆和鄰裡的碎嘴。哪知道來到鄉下,全是陌生人的地方, 還是躲不開!
怪誰呢?怪她自己耐不住寂寞,非要到人多的地方聽閑話。若她成日悶在家裡, 誰也不見, 誰會知道她?又有人會給她說親?
河面上已經結了冰, 遠處有孩童在冰面上行走, 還牽著一隻小黃狗, 那小黃狗四條腿站不住, 趴著打滑溜,說不出的笑人。
但顧舒容笑不出來。
縮在草叢裡,抱著雙膝,眼眶又乾又冷。她也是個人啊,活生生的人啊,叫她憋在屋裡不出去,日日對著針線筐子,對著鍋灶柴米,她過不下去。
“顧家姐姐?”一個清澈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疑惑,“怎麽坐在這裡?”
顧舒容扭頭,就見弟弟喜歡的女子從上面走來。忙站起來,說道:“沒什麽,我就坐坐。”
但她眼圈是紅的,陳寶音看見了,有些疑惑,是遇到什麽難處了嗎?這樣想著,便走過去,提著裙擺坐下:“坐這裡?看景色嗎?我也覺得這裡風景甚好。”
她回家上茅房,出來的時候,往河面上看了一眼。
這會兒天冷得很,河面上結了冰,好多孩子不聽大人勸,來河面上耍著玩。孩子們有多皮,大人們想也想不到,就有孩子在冰面上鑿洞,想撈魚。那冰面能鑿嗎?鑿裂了,人就掉下去了!
就這麽掃了兩眼,就瞧見草叢裡抱膝坐著個人影兒。她心下好奇,便走過來看看。
“是。”顧舒容見她坐下來,想了想,重新坐回去。抱住膝蓋,看著河面上打滑溜的小黃狗,“這裡風景甚好。”
鎮子上有鎮子上的便利,鄉下有鄉下的風光。日日瞧著望不見頭也望不見尾的大河,看著大片的山野,人的心情都是開闊的。
“顧姐姐在此住得可便利?”陳寶音關心一句。
顧舒容答道:“便利。擔心我和阿遠沒有菜吃,好些嬸嬸嫂子給我們送菜。”
他們搬過來的第二日,便有熱心的嬸嬸、嫂子抱著自家囤的菜,送到家裡來:“你們從鎮上來,就拉了兩車東西,拋開桌子椅子鍋碗瓢盆被褥,還能有啥?”
“咱自家種的菜,別嫌棄。”
顧舒容心裡很感激,忙說:“家裡有吃的。”
她打算過幾日菜吃得差不多了,去鎮上買呢。這麽一來,又能吃上好一陣子。
“村裡人是很不錯。”陳寶音點點頭,讚歎道:“很質樸坦率,沒有心眼子。”
都有啥說啥,有仇了就罵,有恨了就打,沒仇沒怨就聚一起閑話。坦蕩蕩的,沒那麽多彎彎曲曲的心腸。
她這麽說,顧舒容便想到她曾經在侯府生活。有些好奇,她就問:“你在京城時,周圍的人怎樣?”
陳寶音折了幾根草莖,繞在指頭上,說道:“很聰明。”
顧舒容一怔,就有些明白了。
侯府,那是多權貴的人家?打交道的也都是皇親國戚和官員們,牽涉著身家性命和數不清的利益。不聰明些,怎麽能行?
“你喜歡這裡。”她說。
陳寶音看著滑溜溜的冰面,和遠處光禿禿的樹林,笑道:“是呀!喜歡著呢!”
但緊接著她道:“在京城時,我也喜歡。假如少些人背後說我閑話,多些人同我玩耍,養母待我親厚些,就喜歡得不得了,說不定都不肯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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