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瓷瓶裡面是她做的東西,陸史虞松了口氣, 其實,他已經聞到了酒水的味道,但又不像是酒水, 味道更為濃烈, 還有山楂的香氣。
從潔白瓷瓶口流出來的,是清澈的紅色液體, 藺荷給陸史虞滿上後, 又自己倒了一杯,抿住杯沿一口喝下去。
“啊……”
她臉皺了皺,臉頰刹那間燒紅,陸史虞心裡升起擔心, 緊接著卻聽對方滿意地誇讚:“不錯,就是這個味道!”
“……”
“你快嘗嘗,如果滿意,以後可以作為國子監的第二個標志。”
釀酒需要糧食, 然而現在天下百姓都未解決飽腹問題,哪裡有多余糧食用來釀酒享樂。所以果酒算是一個比較好的替代,畢竟果肉再好,存放時間也有限,自然需要尋求其他可以轉換的方式。
陸史虞表情認真了些,端起山楂酒查看。
之前便說過,瓶子裡倒出來的液體是透明的紅色,水質清澈,晶瑩剔透,若在瓶內刻上花瓣,想必能引起不少雅致人士的追捧。
這個想法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喝的時候,他也沒有像藺荷一樣那麽急促,而是輕輕抿了一口,不過這一口就足以讓他震驚。
連綿的山楂味由舌尖瞬間充斥整個大腦,強勢佔據領地,也帶來品嘗後第一步的感官,而後,山楂味散去,微辣的酒水味逐漸代替感官。
陸史虞舌尖有些發麻,酒水染得鼻子熏熏然,經過時間的浸泡和發酵,山楂製作而成的酒水讓人感覺陶醉,最終,二者糅合一起,成為一種平衡和諧的味道。
陸史虞很少喝酒。
當然有一部分因素是他沒什麽閑錢,但這不代表他不懂酒。
京城第一大樓聚緣樓裡的米酒,顏色黃濁,長久放置底部慧出現沉積物。
口感也不如藺荷的山楂酒好,雖然後勁大一些,但味道卻普通,時下流行用酒調和配料,比如加入梅花的梅花釀,加入月季的月季花酒……都令人大失所望。
幾乎是立刻,陸史虞就知道了這酒水的好處。
他控制不住心中的激動,目光灼灼看向一旁的女子:“製作可麻煩?”
“還行吧,”藺荷臉頰似乎更紅了,下巴抵在膝蓋上交疊的胳膊中,不過精神仍舊清明,“為了乾淨和衛生,或許需要多加道蒸餾工藝,那個比較麻煩點……還有這次的市場,不應該是其他學院私塾,要再放大一些。”
“再大一點?”
“沒錯,比如京城的達官貴族,富商之類的。”賣給學生酒水,怎麽講都不太好,而且很有可能會被人盯上,“果酒度數低,大概只有現在米酒的一半吧,我還可以弄的再低一些,那樣女子也可以喝。”
陸史虞點頭:“聽起來不錯。”
梅花釀和月季花酒便是女子做出來的衍生酒,若藺荷的果酒問世,想必她們會非常推崇。
“正好年前搞出來,”藺荷越說越興奮,最後忍不住大放狂言,“讓京城每一個人在過年的時候喝上我的酒!”
“呵呵。”
“怎麽,你不信?”
陸史虞自斟自飲:“你先想辦法讓每個人都吃上爆米花吧。”
時至過年,許多貴婦把消息打探到藺荷這裡,話裡話外表明要購入大批甜點。
甜點哪裡來?不都要她動手做嗎!
思及此,藺荷整個人頹廢起來,拿過瓷瓶繼續喝酒,等陸史虞注意到後,瓷瓶的酒已經沒了。
篝火晚會給學子們一個美好的體驗,以至於他們在今後很長的時間都不能忘懷。
亥時已過,廣場的學子逐漸散去,負責人提著水桶將篝火澆滅,水與火較量,掀起“刺啦”的濃煙,待確保完全澆滅,再用鏟子將其鏟掉。
陸史虞起身,拂去身上塵土,他本可以自顧自離開,余光注意到從剛才便不動的藺荷,還是選擇開口:“藺姑娘不走?”
“唔。”
藺荷整張臉埋在胳膊裡,似應了聲,也似乎沒有應。
陸史虞皺眉,想起方才空了的瓷瓶,食指抵在女人肩膀上晃了晃:“你喝醉了?”
“嗯?”她被晃醒了,頭更加暈,“已經結束?”
“嗯,都回去了。”
“哦,那我們也走吧。”藺荷嘟嘟囔囔嘗試著站起來,除了腳步玄虛,看著並未有其他問題,可等走出幾步之後,忽然身子一軟,若非陸史虞反應迅速,怕是要直接摔到地上。
懷中多了一抹柔軟,與酒氣相伴隨的是淡淡芳香,像一朵扇動翅膀的蝴蝶,在鼻尖揮之不去。陸史虞身體變得僵硬,他手掌觸著纖細的腰肢,耳邊聽著藺荷輕淺的呼吸。
他聽到自己胸膛裡震耳欲聾的心跳,壓過女人的呼吸聲,擾亂了他的思緒。
一時間,陸史虞站在原地,不知該做出什麽反應。
月明星朗,清冷的月光撒到地上,撒到寬闊的廣場,也撒到相互依靠的兩人身上。
這並非是他們第一次接觸,但之前都是一觸即離,現在這樣還是第一次。
陸史虞垂下眼眸,睡著的藺荷看起來安靜了些,她平日裡也算安靜,只是在人面前,總是帶著笑意,加之模樣好看,第一眼便給人親切之感。
相處久了,就會發現,這只是她為人處事的習慣,藺荷很聰明,祭酒曾感歎他七年的變化,可在陸史虞看來,藺荷不比自己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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