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藺荷忽然靈機一動,去廚房拿回來十幾枚鴨蛋。
百姓散養的土鴨蛋,顆大皮厚,蛋殼無破損,表面呈現出淡淡的青綠色。藺荷將鴨蛋一一洗乾淨,又提前泡了一壺茶葉。
以她目前的財力,茶葉自然是最便宜的碎茶,喝掉茶水,剩下的茶葉渣和鹼、鹽、生石灰、草木灰混合,攪拌成半薄的稀泥。
隨著白霧飄起,稀泥開始沸騰冒泡泡,體積也相應變大。
藺荷便將圓滾滾的鴨蛋們放進去“打滾”,然後拿著鐵鍬翻來覆去,務必讓每一顆鴨蛋都穿上一層看不見原本面貌的外裳。
做完這些,藺荷又找來陶罐,將裹了“外裳”的鴨蛋全部放進去,放到陰涼透風的地方儲存,只要不出意外,一個月後就能吃上可口的松花蛋了!
正忙著,前院有人喊話,一聲比一聲急促:“小娘子在嗎?”
這條街不算繁華,唯一的好處就是離國子監近,距離她剛剛和鄰居們打招呼不過半個時辰,這麽快就有人來找她了?
她擦乾淨手,往外院走去,果然看見門口站著劉婆,手裡還提著桶水:“小娘子,沒事吧?”
藺荷不明所以,劉婆說:“我看到有煙飄出,以為又著了火,趕緊過來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麽忙。”
哦!原來是誤會著火了!
於是藺荷連忙解釋自己是在做吃食,可王婆的表情卻不怎麽相信,畢竟誰家做吃食能讓煙霧滿院子飄啊。
因為這麽一個小插曲,藺荷之後做事情更加謹慎,小年這一天,民間百姓祭灶、謝灶,用秸稈扎馬匹馱著灶王老爺上天向玉帝匯報,等到大年三十再把他迎回來。
藺荷是新搬來的,灶台上沒有貼灶王像,隻象征性炸了一鍋蘿卜丸子,播出幾顆權當孝敬。
剩下的,她吃了一半,蘿卜切絲裹面,搓成差不多大小的圓球子,放油鍋裡炸。
剛炸出來的蘿卜丸子瀝乾油分,吃進嘴裡酥脆爽口,醃製後的蘿卜絲散發清香,牙齒一咬,用來固形的麵粉黏連不斷,拉出細長的絲。
藺荷自己一口氣吃掉十個,因為胃口小,僅吃這個就吃飽了。
而一牆之隔,吃著廚娘做的菜的陸史虞,突然就覺著不香了。
“你說,她昨日來過?”他放下筷子,桌面放著兩道菜,一道蒜苔炒肉,蒜苔太老了,吃起來沒有清脆感;一道木耳雞蛋湯,鹽放的有些多。需就著水才能吃下去。
“是的,”四九撓撓頭,“說是過來感謝老爺。”
陸史虞脊背繃直,四九還在那兒納悶:“藺姑娘要感謝老爺什麽呢?哎呀,她不說清楚,管家也不知道到底為何,要不然小的去問一下,反正現在離得也不遠……”
“……”
陸史虞發現,近來四九變得越來越絮叨,堪比管家婆子,他沒繼續聽,走出門,空氣中的風彌漫著,不知怎麽就走到了後牆處。
抬頭,看到白牆上長著幾株狗尾巴草,隨著風兩邊搖擺不定。
當初買院子,無外乎看重兩座宅院離得近,哪怕走正門需得繞過兩個街道,但只要將牆通開,事情就變得便極為方便。
現在,別院已經住進了新人,大中午,炊煙嫋嫋,如同青鳥引吭高歌一路往上。
炊煙?
陸史虞愣了愣,反應過來是藺荷在做飯,而他也的確聞到了香味兒。
這股香味讓他方才還不想用膳的胃口調動起來,咕嚕咕嚕叫囂著不滿。可他不願再回去吃那些菜,明明做的和之前一樣,可自己的心境卻回不到從前。
*****
藺荷炸完蘿卜丸子,給周圍的鄰居送了些,都說遠親不如近鄰,以後生活於此肯定少不了別人的幫忙。
劉婆收下丸子,讓藺荷在院子裡稍微等等,自己回房拿出來一包糖瓜:“我家那小子帶回來的,我牙口不好,咬不動,就給你們小姑娘吃吧。”
藺荷道謝,有來有往,之後的關系才會細水流長地建立起來。
回家後,藺荷拾了一枚糖瓜塞進嘴裡,剩下的則收起來,最普通的麥芽糖,融化後味道甜兮兮的,她看到盤子裡剩下的蘿卜丸子,有些猶豫。
要不要送去呢?
想了想還是算了,某人日機萬裡,肯定又不在家。
之後的幾天,藺荷過得還算輕松。
那些貴夫人的單子太多,她不可能每一個都接,最後乾脆挑了些實在無法拒絕的,剩下的則找理由搪塞過去。
而隨著時間的發展,爆米花逐漸成為眾人最喜歡的甜點,瘋狂程度不亞於嗑瓜子。
做甜點的間隙,藺荷還趁機準備果酒。
因為想要將果酒從國子監推.銷出去,種類除了山楂,還得嘗試其他口味,其中蒸餾技術需要用到精密的儀器,藺荷沒有辦法,不得已請求另外一位合作者陸史虞。
這次對方倒是沒有失蹤,公事公辦,沒過幾天就給藺荷弄來了想要的東西。
藺荷問:“陸大最近是忙著做什麽,可是有什麽朝廷大事發生?”
陸史虞一頓:“是有些事情。”
“什麽?”
“朝廷機密,不可說。”
“嘁。”
藺荷撇撇嘴,小聲嘟囔,“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故意躲人呢。”
不過她心裡的疙瘩解開扣子,當天又炸了一鍋蘿卜丸子,一半都送到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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