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霓旌道:“道一輩子成了吧?”
話落,二人相視一笑,容舒也不同她鬧,笑道:“今個在鳴鹿院用膳罷,阿娘可是盼你回來盼了許久了。”
穆霓旌在鳴鹿院用完午膳,又同容舒說了一晌午的話方回去護國公府。
穆融今個沒去吃席,一直在府裡呆著,聽底下人說縣主回來了,忙放下一張輿圖,出去院子等她。
穆霓旌老遠便見著他了,同他招手道:“我要去祖母那兒,兄長可要同我一道去?”
穆融睨她,有點無奈,“我在大同府埋著的那三壇梨花白歸你。”
穆霓旌這才住了腳,笑道:“成吧,祖母差不多也要就寢了,我明兒再去給她請安。”
她自來是風裡來火裡去的性子,穆老夫人又愛慣她,從來不會拿尋常大家閨秀的規矩來要求她,夜裡不去請安也沒甚事。
兄妹二人在院子的涼亭坐下,穆融揮退左右,望著穆霓旌道:“說吧,她與顧禦史,因何和離?”
穆霓旌歪頭打量著穆融,道:“昭昭因何和離與兄長又有甚關系?”
穆融知曉這妹妹又在故意為難他,笑道:“他們成親了半年便和離,這上京不知多少人在猜他們和離的原因。昨兒個吃席,我倒是想去會會那位顧禦史,這不是碰不上他,這才來問你嗎?你若是不說便算了,我過幾日正好也要去都察院拜見孟總憲。”
穆霓旌皺眉:“你不用去問他,昭昭說了,她就是不喜歡了。那顧大人心裡頭有人,當初娶昭昭本就不是心甘情願。”
穆融瞥她,低眸呷了一口茶,不鹹不淡道:“你從前分明同我說,容姑娘十分喜歡那位顧大人。”
穆霓旌聳肩:“那時的確是喜歡,誰說喜歡一個人就得喜歡一輩子了?我們姑娘家若是覺得一個男子不值得喜歡,斷起情來可比你們男子要乾淨利落多了。況且,昭昭若要喜歡顧長晉喜歡一輩子,這會也沒得你的事了。”
穆融一口茶差點兒嗆在喉嚨裡,狼狽地抬起袖子拭去唇角的茶液。
穆霓旌在心裡嗤笑。
想當初,她剛與昭昭交好時,兄長在大同還特地給她寄信,說甚容家大姑娘接近她興許動機不純,讓她莫要輕易交心。
直氣得她信都不願意回,來年他回京述職,還非要裝成她的護衛,跟她一起去見昭昭。那時兄長存的什麽心思,穆霓旌自是知曉的,不就認定昭昭接近她是別有所圖,想要考查一番麽?
這一番“考查”倒是考查得紅鸞星都動了。
穆霓旌起身拍了拍他的肩,道:“兄長先前就遲了一步,這回可莫要再蹉跎了。學學我,喜歡了就先定下來,管我日後有命沒命,至少我得讓世人知曉那男人曾是我丹朱縣主的人。過幾日昭昭來將軍府,你記得好生表現。你生得不如那位顧大人俊,至少要在旁的地方找補回來,懂不懂?”
穆霓旌十三歲那年相中了大同府巡撫崔按之子崔寺,直接便讓父親登門定下了親事。
那崔寺是個文弱書生,生得面如冠玉,穆霓旌會看中他倒是出乎穆家一眾將軍的意料。
到底是他們穆家唯一的姑娘,幾位叔伯、兄長怕穆霓旌被騙,提著把劍殺氣騰騰地去崔家相人去了,好在那崔寺不是個沒膽量的,被一眾人圍觀也淡定得很。
手執書卷坐在柏楊樹下,問他們有何貴乾。
後來父親去提親,崔家倒是應了,隻崔寺雖貴為巡撫之子,卻無半點功名在身,那幾位叔伯嚷嚷著要崔寺抓緊考個功名再來迎娶穆霓旌。
彼時穆融還在國子監做監生,聽說了這事簡直是哭笑不得。誰曾想正是這麽句話,令霓旌至今都不曾出嫁。
崔寺為人淡泊,滿腹才華卻不肯入仕,至今仍是白身。
穆融去歲原是想讓崔寺來下聘的,殊料霓旌說叔伯從前的話不得敷衍,非要崔寺先考個功名再來下聘。
隻崔寺若真要考功名,早就考了,霓旌這般,不過是在同崔寺強。
非要崔寺真心想娶她了,方許他下聘。
穆融被自家妹妹說得一噎。
卻又不得不承認,霓旌在感情一事上的確要比他果敢。
“成,這次我不會再瞻前顧後。”他笑著道:“若不然,我大抵要被你笑一輩子了。”
穆霓旌抿唇笑了下,“昭昭說以後會去大同開牧馬場,兄長,天時地利都有了,你若是不加把勁兒,就等著被我笑話一輩子罷。”
過完端午沒幾日,穆霓旌便派人去鳴鹿院將容舒接來。
“先前落煙與青園出了趟任務,今兒才回來,我帶你去認認人。”
穆霓旌手下有一百親兵,這一百親兵裡泰半都是女子,其中落煙與青園是她身邊最得用的。
落煙生得高大清瘦,性子十分沉穩。青園則生了張娃娃臉,笑起來時能輕易讓人卸下心防。
二人恭謹地向容舒行禮。
穆霓旌道:“你們跟著容大姑娘不吃虧,容大姑娘是你們縣主的財神爺,你們給她效力的這段時日,月俸大抵比我給的要多兩倍。”
容舒失笑道:“你還怕我短了她們的月俸不成?”
說笑間便進了穆老夫人的院子,穆老夫人在上京的地位不比英國公府的老封君差,也是德高望重的誥命夫人。
隻穆老夫人與那位喜歡設宴又處處吃席的老封君不一樣,她不愛出門,往日裡就愛在家裡練拳,把個身子練得極矯健。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