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有個白大褂在她面前停了下來——
“渺渺?”
雲渺抬頭,發現她是陸征的同學,李彤。
那一刻,雲渺百感交集。
她想,如果陸征和李彤在一起,也許就碰不到今天的槍擊。
那個人是衝著她來的……
李彤皺眉:“你臉上的血是怎麽回事?”
雲渺:“是陸征的……”
李彤一下走了回來:“陸征怎麽了?”
雲渺:“中了槍。”
李彤看著緊閉的手術大門,一下明白了。她打了通電話,半晌,從口袋裡掏了包紙巾遞給雲渺。
“擦擦臉吧,已經問過了,陸征沒有傷到要害部位,正在取子彈,很快就出來。”
雲渺掀了掀唇道:“謝謝。”
李彤在雲渺邊上坐了下來,和她一起靜默地看向手術室門口。
李彤舒了口氣,眼裡蓄積著一縷柔光:“陸征做了這麽多年的警察,總共中過兩次子彈……”
雲渺握著紙巾的手,莫名抖了一瞬。
李彤:“兩次,你都在。”
兩次都是他為了救她……
李彤吐了口氣,道:“也許這就是剪不斷的羈絆吧。”
雲渺哽了哽,她的眼睛凝著那扇緊閉的大門,道:“以前我總是想,他要是喜歡我就好了。就在剛剛,我想,他不喜歡我也行啊,只要他活著,和誰在一起都行……”
李彤聞言沒有說話,她有些意外雲渺會和她說這些話。
雲渺:“你本來是有機會成為他的女朋友的。”
李彤:“何以見得?”
雲渺:“我給你使了絆子。”
李彤:“不用你使絆子,我也不會成功,他不喜歡我,我知道的。”
雲渺不知道怎麽接她這句話。
李彤:“我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最後能和陸征在一起的就只有你。因為你們太像了,無依無靠,但又倔強、執著、滿身桀驁。”
雲渺:“陸征小時候是什麽樣子的?”
李彤斟酌了詞句說:“捧在手心裡的小少爺,一朝淪為了孤兒,摸爬滾打。”
雲渺目光窒了窒。
所以,那時候,他才會千裡迢迢的去看她,一遍又一遍……
她經歷的那些,他都懂。
他身披堅硬的盔甲,卻將全部的柔軟都給了她。
又過了許久,樓道裡幾乎看不到什麽人了。
李彤不再講話,時間變得緩慢且沉悶。
灰白的大門打開,有護士推門出來摘掉了口罩:“子彈已經取出來了,正在縫合傷口。”
李彤問了一堆專業的術語,雲渺聽不太懂,只是站在那裡靜靜地等。
二十分鍾後,陸征被推出了手術室。
他換上了病號服,臉色有些白,精神卻很好。
從手術裡一出來,陸征就在找雲渺,看到她的一刻,他朝她勾了勾手指。
站在一旁的李彤見他平安,不在停留,很快起身走了。
陸征開口的第一句話是:“渺渺,有沒有去喝點甜水?”他還惦記著她剛剛發作過的恐血症。
雲渺搖頭。
陸征:“頭暈不暈?難不難受?”
雲渺眼窩發熱:“嗯,不暈,也不難受,很好。”
陸征聞言笑了一瞬:“那就好。給思妍和大宇打電話,讓他們多帶點人去小樓查查。”
雲渺:“已經打過了,正在查。”
陸征:“好。”
陸征被送進了住院部,很快他發現這是一間vip病房,只有一張病床。
海平這種三甲醫院的床位非常緊張,這種單間可比五星級酒店貴多了。
“渺渺,看來你這是花大錢了啊?”
雲渺擰了個熱毛巾,幫他把臉上的汗擦掉了,“嗯,心疼錢就早點好。”
陸征禁不住笑了一瞬:“跟叔叔說說,機器人是不是超賺錢?”
雲渺:“嗯,也還好。”
事實上,雲征機器人的專利費夠她用十輩子都夠了。
雲渺把倒掉,認真地看著他:“陸征,剛剛醫生喊簽字的時候,我想了一件事。”
陸征問:“什麽事?”
雲渺:“我要上你家拿戶口本,和你領證。”
陸征挑了挑眉:“想通了?”
雲渺:“以後我可以做你的家人。”
女孩的眼睛烏潤晶瑩,裡面像是點綴著極細的星芒,滿是堅定與柔情。
陸征:“以身相許啊?看來我這一槍挨得挺值?”
雲渺:“嗯,確實不虧。”
陸征:“那等天亮了就去?”
“哪有你這麽著急的?”
“嗯,叔叔年齡大,恐婚。”
麻藥還沒有過去,陸征可以活動的范圍非常有限。
雲渺搬了張椅子在他邊上坐下,握了握他的手:“痛不痛?”
陸征挑挑眉:“一點點,沒有生孩子痛。”
雲渺白了他一眼:“說的好像你生過一樣。”
陸征笑:“那倒也沒有。”
“哄我開心?”
陸征捉了她的指尖在手裡捏了捏:“嗯。”
時間已經很晚了,護士進來關掉了燈,房間裡暗下來,遠處清冷的光照進來。
雲渺把家屬陪床打開,在他邊上躺了下來。
她沒什麽睡意,還是強迫自己閉上了眼睛,那聲沉悶的槍聲在腦海裡縈繞:“陸征,剛剛那個人,不是吳遠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