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孚道長拿杓子的手一頓:“如今你家中便只有你一人了嗎?”
花虔垂下眼眸:“嗯,我爹娘還有弟弟都被魔教滅口, 可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們為何而死。”
她望著那碗羹湯輕聲道, “玉機門收留我後, 我便一心想要學武。因為我知道, 如果有一日正邪一戰, 那我一定會在戰場上。”
羅孚道長歎了口氣, 緩緩說道:“你的資質普通, 習武雖能自保, 但戰場上刀光劍影,一招不慎便命喪當場,何必沉溺於仇恨之中不可自拔?好好活著才對得起你父母的期望。”
“我自然知曉父母希望我好好活著,但是有些事情總要有人去做。”
花虔搖了搖頭,“若連我都退卻了,又有何理由讓其他的英雄好漢憑白流血。”
她勾起嘴角:“其實所有人都覺得我拚命習武是為了給父母報仇,但其實不止如此。因為我經受過至親橫死的悲痛,所以不想還有人同我一樣。從小爹爹就告訴我,止戈為武,習武的目的從不是為了殺戮,而是為了守護。”
花虔接著道:“前輩您縱橫江湖多年,必定比我更了解江湖沉浮。我想,俠之一字所謂何意,您比我要清楚。”
羅孚沉默片刻,最終放下手中的杓子歎了口氣:“我會考慮的。”
花虔望向羅孚道:“謝謝前輩,不論前輩您最後的決斷如何,我和唐瑾都會尊重您的意願,您沒有對不起任何人。但我今日所說的話的確是想讓您出山,因為我有種直覺,在關鍵的時刻,您會做出正確的決定。”
原著中的最後一戰沒有羅孚道長,如果他出現了那就會是大戰的最大變數。
羅孚道長雖然現在看起來油光水滑略顯粗糙,但他的武功絕不亞於唐瑾和公子徽,如果他能夠站在公子徽一邊,那任務成功的勝算就會大很多。
雖然花虔並未同羅孚接觸太長時間,但是卻能看出他並非是冷情冷性,不分是非之人。
公子徽的前半生也是孤苦淒慘,但即便是成為魔教教主之後也並未錯殺無辜之人,這是他和其他魔教中人最大的不同。
而唐瑾從一開始就是黑心的,她不能把所有的指望都放在感化他身上。
現在看來感化成功的幾率也不太大,而時間線卻提前了。
所以花虔需要羅孚道長這個變數。
*
自那日之後,花虔便沒有再同羅孚道長提及過出海一事。
對於羅孚道長這種歷經百般世態的人,任何的套路和算計都是沒有用的。
但她相信以羅孚道長的經歷和品行,不會袖手旁觀,放任邪道肆虐。
以菩提之心執刀渡世挽河山。
這是世人對羅孚道長的美讚,也是羅孚畢生的執念。
即便隱居於世,但執念不滅,初心不改。
畢竟一個人幼時所經歷過的絕望和痛苦,即便萬般遮掩也依舊無法忘懷。
不過比起花虔心中對羅孚出不出海一事還有些忐忑,唐瑾倒當真跟出來遊山玩水一般,甚至都不興出現在羅孚的面前,整日隻同花虔在一處。
他此時閑靠著坐在溪邊的搖椅上,百無聊賴地捏著已經被付琅一顆顆擦式乾淨的鵝卵石朝水裡丟。
不過他並不是在打水漂,而是精準的射向躍出水面的小魚,欣賞著它們摔到岸邊,奮力掙扎撲騰的姿態。
花虔看著一條條翻著白肚皮的小魚抽了抽嘴角。
暴殄天物啊。
她撩起褲角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淌過小溪將魚一條條撿起丟到盛了水的桶中。
“這些魚雖然小,但做魚羹不錯。”
花虔揚臉笑道,“就當是少盟主你請大家吃的晚餐了。”
“啪!”
一塊鵝卵石瞬間將木桶砸了個對穿,桶裡的水混著小魚嘩啦啦流出,很快就所剩無幾。
花虔:“……”
唐瑾輕拋著手中的鵝卵石:“不準做。”
那些人才不配吃花虔做的魚。
砸爛了都不給他們吃。
花虔見他脾氣上來了,無奈的聳了聳肩,上了岸將桶放到一旁惋惜道。
“本來還想給你開小灶烤小魚串的。”
唐瑾聽到這話拋石頭的手一頓,緩緩直起身子,就聽花虔又繼續道。
“不過這種魚刺太多,還得委屈少爺您紆尊降貴地吐刺,太麻煩,不做也好。”
唐瑾沉默片刻:“付琅可以挑刺。”
花虔就知道他會這麽說,翻了個白眼,揚了揚岸邊正在洗的衣裳。
“等挑完刺魚都腥涼了還吃啥,而且我還得給少爺你洗衣裳呢,沒時間。”
說罷她又抄起棒槌,“啪!啪!啪!”地狠拍衣裳,每一下都跟敲在唐瑾腦殼上一樣。
唐瑾真是個“實在人”,說讓她洗衣服當真將渾身上下的衣裳都脫下來讓她洗,連褻褲都沒漏,對她真是一點羞澀都沒有。
花虔有理由懷疑唐瑾是在報復她之前不願意給他洗褻褲那事。
畢竟這是個睚眥必報的主。
唐瑾瞧著她一臉憤憤不平的模樣,心中倒是開懷,一隻手撐著下巴,彎起嘴角輕笑道。
“願賭服輸。”
花虔皺了皺鼻子卻也無話可說,隻將洗乾淨的衣裳擰乾後,狀若無事地走到唐瑾身邊,然後猛地甩開衣服抖水。
唐瑾沒帶扇子,他離得太近,即便起身躲開卻還是被濺了一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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