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瑾望向她,少女的神色鄭重,一邊向他毫無保留的訴說著自己的心意,一邊卻又毫不猶豫地告訴他可以放棄他。
矛盾,卻又真實。
但在這一刻,他能切真的感覺到她的心意。
唐瑾忽然想起了母親,聽聞她以前也是這般赤誠爽朗,不知當初有沒有同心愛之人說過這話。
感情就是一場博弈,可惜母親輸了。
那他呢?
唐瑾的心中忽然湧現出一絲衝動,這是他十九年的生涯中從未有過的。
他也想嘗試一下,這種從未有過的悸動,帶給他的究竟會是什麽?
唐瑾想著,總歸他才是這段關系的主導者。
他可以毫無顧忌地放縱自己沉迷其中,去感受何為兩情相悅。
若有朝一日花虔背叛了他,他也可隨時抽身而出,割下她的頭顱,讓她知道背叛自己的代價。
他決不會像母親一樣愚蠢,為了虛無縹緲的感情將自己折磨成廢物,白白斷送性命。
唐瑾收回目光,捏了一塊糕點放入口中。
的確細密綿軟,甜而不膩。
花虔瞧著他主動吃了糕點,心中暗自欣喜,眼睛直勾勾地望著他,手卻悄咪咪地拿起茶壺。
見唐瑾眼觀鼻息隻當沒瞧見,花虔頓時樂開了花,倒了一杯水下肚。
噎死她了。
其實花虔方才說那番話的確帶了真心。
她對唐瑾的感情很複雜,他這個人說話毒舌,幾番想要殺她整她,手段又極其殘忍,讓人不得不怕。
待人處事面上溫和實則內心陰暗,滿心算計、睚眥必報,令她不由畏寒。
可他又的確盡心教她武功,幾番救她於生死之間,為她逼毒療傷,如今又能肌膚相親,可見是在慢慢改變的。
而且,唐瑾的長相每處都精準踩在她的審美上,想無感都難。
不過,雖然花虔的確對唐瑾有喜歡,但更多的還是為了任務。
同他方才說的那些話也是為了表明自己的心跡和態度。
毫無尊嚴和底線的喜愛許多時候帶來的只會是無限縱容的惡果和輕視,人性如此。
她要讓唐瑾知道,自己的感情真摯而熱烈,卻也並非如影隨形。
人只有在意識到會失去的時候,才知道珍惜。
這是她自小就被迫懂得的,卻是許多人到死也不明白的。
第34章 攻略手劄(三十四)
若虛山並不在中原, 而是海中山島。
一路東行,乘船過旭海便能到達。
旭海雖不算寬廣,但風波洶湧, 若虛山又孤僻荒蕪, 因此鮮少人至。
船夫不得利, 又危險重重,所以早已沒有來往若虛山的船隻,若要前往, 須得單獨雇船, 且等得風平浪靜的黃道吉日方可出航。
這也是花虔他們早早便動身的原因。
從玉機山向東走了一月有余, 花虔他們便順利到了出海口的浮萍鎮。
鎮口關卡森嚴,所有出入人口須得徒步進城。
花虔等人下了馬車, 他們此時的關口在半山高處,等待通行的時候她站在一旁的大石頭上伸懶腰,放眼便可以眺望整個海邊小鎮。
可越瞧卻越覺得奇怪。
她眉頭輕皺問道:“唐瑾, 你不覺得這小鎮的構造很奇怪嗎?”
這小鎮臨海,卻是依山而建,整體呈現一個深入內地的V形, 仿佛一把巨斧將山崖從中劈開,把兩側山間樓屋隔斷。
樓宇之間則在半空搭建層層木橋相連, 錯落有致。
且整個小鎮隻開辟一條山路通向內地, 通關之道層層把關。
花虔覺得十分稀罕。
按理說, 臨海之地的小鎮大多選址建立在入海口處, 都是地勢平坦寬闊、風平浪靜的避風港灣。
可浮萍鎮卻反其道而行, 建在這陡崖之間, 甚至不惜開山鑿石, 人工建立一處港灣避船, 怎麽看都是費力不討好的事情。
唐瑾望向山下,忽然問道:“你覺得這小鎮像什麽?”
花虔一愣:“像什麽?山寨?”
她記得電視上的山寨都是這種層層交疊的木橋。
唐瑾卻搖了搖頭。
這時付琅已經交接好通關文書,花虔跳下石頭,一行三人朝小鎮走去。
海天交接之間烏雲滾滾猶如遮天蔽日般壓城之勢,即將席卷著風暴而來吞噬一切。
進了小鎮,又是另一番景象。
小鎮的街道上一派祥和,賣著各色精巧舶來物的小攤比比皆是。
花虔見一處小攤上居然還有賣玻璃鏡的,頓時驚訝的跑上前拿起一面鏡子擺弄。
的確是能清晰看清人臉的平面鏡,猶如玻璃一般,並非青玉打磨光滑而成。
“老板,你這是從哪淘來的鏡子?”
攤主見狀笑道:“這姑娘您可真識貨,這可是上好的鮫仙鏡,上個月鮫潮統共就出了這一面。”
花虔困惑:“鮫潮?那是什麽?”
攤主聽到這這話驚訝道:“姑娘是外地人吧。”
見花虔點頭,他才道:“咱們這倒是許久沒來過外地人了,姑娘不知道鮫潮也不奇怪,這是咱們浮萍鎮獨有的奇觀。”
“每年旭海會出現兩次鮫潮,鮫潮乃是鮫人的成人禮。那時鮫人便會從深海入境搏殺,掠奪漁民船夫為食。鮫人凶悍殘忍,原本這一帶的居民都逃光了,後來有一高人教導咱們浮萍鎮的祖先劈山設陣,將鮫人圍入狹道,以機關狩獵,這才堪堪佔了上風,這面鏡子便是從鮫潮中得來的。”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