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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戍尋所說的私人住宅,其實是一套兩百平,位於市中心黃金地段的複式公寓。
一樓的主臥和次臥都是做成的套間,除了吃飯以外,基本的需求在套間裡都可以滿足。
因為是上下兩層,所以房間的挑高很高,窗子通透,應櫻一進來就覺得十分舒適。
她住進去以後,計戍尋這幾天真的沒有來過。
因為明白是借住,所以應櫻基本上除了吃飯和拍攝,其余時間都在客房的套間裡,不在外面瞎逛。
每天定點有家政來打掃,不過應櫻將計戍尋這個公寓的衛生維持的很好,家政阿姨來的這幾次還和她強調不用她清掃。
這天晚上。
應櫻盤腿坐在床上,和母親通電話,她私自出來住的事肯定是不能瞞,於是躊躇幾天想好說辭以後,才將事情都告訴她。
應櫻挑挑揀揀,不該說的沒有說,其他的如實告訴。
聽到自己女兒在計家受委屈,賀琴的語氣也變得異常。
“你今天不跟我打視頻電話,”她滿是心疼,哭腔明顯:“是不是他們打你了,啊?”
應櫻心裡酸澀,她望著遠處試衣鏡,映照著自己坐在床上的模樣。
在鏡子裡,她看著自己還沒完全消腫的臉和身上的紗布,應櫻挑起笑,跟母親說:“沒有啊,真不是,我流量不夠用了媽媽,所以才沒打的。”
“等過兩天到了月初,我再跟您打好不好?”
她生怕自己說的少了,讓媽媽又擔心到吃不下睡不著,連連解釋:“計戍尋挺照顧我的,要不然人家也不會聽我受委屈,就把我接出來單住對不對。”
“不過就是些口頭上的摩擦。”應櫻繼續說:“您放心吧,我不會讓自己吃虧的。”
“你在外面住,也好。計家裡面是亂。”賀琴歎了口氣,還不忘叮囑她:“等我回去,我再好好答謝人家大少爺。”
“你在人家家住著,千萬別給他添麻煩,好好的。”
“還有,再怎麽說也是個男人,他如果到你這邊住,晚上睡覺記得鎖門。咱們是不如他們有錢有勢,但是真遇到欺負人的事,千萬不能低頭。”
“聽見了嗎?”
應櫻趕緊抹了一把眼淚,打開麥克風,克制著哭腔,笑答:“嗯!您放心吧,以後沒事我天天和您打電話聯系。”
說到這兒的時候,應櫻忽然聽見門外有聲音。
她沒有關自己房間的門,敞著的,門口密碼鎖打開的機械聲就非常明顯。
“媽媽,計戍尋回來了,我先掛了。”她連忙說。
“去吧,別給人家添麻煩。”
掛了電話,應櫻翻下床,趿拉著拖鞋小跑出去。
她出了屋子,一眼望去,剛好看見他穿著一身挺括襯衫西褲站在玄關櫃旁。
計戍尋單手扶著櫃邊,正在換鞋,稍稍彎腰卻依舊顯得那麽挺直。
他把皮鞋放進鞋櫃裡,轉身就對上應櫻的眼。
她穿著簡單的睡衣,扶著門邊望著他的眼神澄澈,似是想說什麽卻一直找不到機會說。
計戍尋輕勾唇,邊往裡走,邊調侃她:“怎麽,不歡迎我?”
“不,哪有。”應櫻放開一直握著銀灰色門把手的右手,走向他所在的方向,“這是你家。”
“冰箱裡有水麽。”計戍尋走進廚房,他掃視一圈,發現原本空蕩蕩的U型廚房,現在被擺的滿滿當當,食材和器材分的很利落,晾在廚台上的碗筷顯露著這家裡的煙火氣。
他轉頭,冰箱旁邊還放著收納好的拍攝三腳架。
“有的,常溫的和冰的都有。”應櫻走過去,小聲補了一句:“我平時都喝常溫的。”
“那冰的給誰準備的?”計戍尋在兩人擦肩的時候,忽然俯身,將她攔截住。
他半不正經的,“給我備著的?”
應櫻耳朵驟然一熱,她偏了偏身,去到裡面,嘴硬道:“阿姨,家政阿姨喜歡喝涼的,天熱。”
她背對著他從烤箱裡取蛋糕,聽見一聲冰箱門關上的悶響,以及背後人若有若無的哂笑。
在笑她,他壓根不信她剛才說的。
應櫻後背一僵,更是難為情。
“你吃飯了嗎?”應櫻把烤好的岩燒乳酪片放到漂亮的盤子裡,端給他,“要不先吃這個墊墊肚子?我現在做飯。”
計戍尋接過她手裡的盤子,“不用做,我在外面吃了。”
“哦。”
“從酒局下來,開車不方便,就回這邊住一晚。”計戍尋走向餐桌,瓷盤子放在石料桌面上發出一聲輕響。
“我吃點兒墊墊酒,你不用管我。”
應櫻點頭,回應般的“哦”了一聲。
剛打算回屋,她又轉身回來,拉開椅子坐在他對面。
計戍尋剛咬了一塊在嘴裡,咀嚼著,看她。
用眼神表示疑問。
“好吃嗎?乳酪片不怎麽甜的。”應櫻托著下巴,眼睛清亮亮的,問他的意見。
岩燒乳酪片無論誰做,大抵味道都是差不多的。
計戍尋在喪失味覺前吃過,知道什麽滋味。
但是。
女孩期待的眼神,撐著桌面,托著臉頰眨眼看自己時的憨態。
當這些映入他眼底,就好像一層岩燒乳酪在高溫烤箱裡,悶到一定程度,在麵包片上爆發出褐色烙印和香鹹味的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