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見兩人臉色不好看,猜到自己這一開口有些過了。
她方才聞了聞,這個香胰子的味道比東鄉鎮那邊賣的要好聞的多,一股桂花味兒。怕人給她嚇跑了,於是臉上掛起了笑:“這樣吧,我也不是那等黑心之人,頭一回做生意也得厚道些。你這十塊大小不一。大的我給你多一點,一百五十文一塊。十塊全收下,正好給你一兩半錢。”
余氏的臉色已經鐵青,看向葉嘉。
葉嘉是半句話不想說,跟一個拿她們當傻子的人談生意是沒意思了。他一聲不吭地把布包起來,那楊掌櫃的笑了半天只等來她這個動作,頓時志在必得的笑臉就有些僵住。
“二位這般是作甚?是覺得價格不合心意是麽?”
楊四娘抬手按住了布包,扯了扯嘴角又笑起來,“二位且慢,先別急著包起來。這不是還在談麽?二位也莫怪我開價太低,這也是沒辦法,整個鎮上就沒有過香胰子這東西。大多數鎮上百姓聽都沒聽過,我頭一回收這個也不曉得能不能賣得好,自然得小心些。再說,你這東西看著跟普通香胰子色澤不一樣,也不清楚洗臉洗手能不能有那等效果……”
葉嘉抬眼看向她,倒也沒有撕破臉,隻臉上笑容淡了許多:“我拿出來賣,自然是好用的。這桂花香胰子常用不僅能膚若凝脂,還能去油去腥。便是吃蟹殺魚的腥臭味也能去掉。”
楊四娘皺著眉頭似在思量。
葉嘉於是將自己切的那一小塊香胰子拿出來,叫掌櫃的當場試試。
楊四娘心裡是信了的,但為了能壓價還是裝模作樣地叫夥計端來一盆水和一顆興蕖。興蕖這東西味兒大,碰一下滿手都是那味道。她捏著興蕖揉了揉,而後借著葉嘉切下來的那小塊香胰子洗手。
還別說,用完了不僅手指乾淨,還能聞到一股淡淡的桂花清香。
明擺著的事兒是不能睜眼說瞎話,楊四娘看這香胰子眼神更火熱了。心知這東西要是擺上貨架,怕是比東鄉鎮那邊賣的還好。心裡暗喜,面上裝著在沉思。
許久,她仿佛割肉一般開口:“我只能一塊加二十文。小的一百二十文一塊,大的一百七十文。二位若是同意,你這十塊我拿了。往後你若是還有,我也按這個價格收。”
她這加還不如不加,葉嘉心裡憋著一股火。當真是氣著了。有人不誠心做買賣,你跟她扯半天都是白費口水的。當下把布包拎起來:“罷了,我們今兒這生意怕是談不攏。”
說罷,拉著余氏便要往外走。
女掌櫃的哪裡肯叫他們就這樣走了。當下就起身去攔。
她還想說什麽,葉嘉卻直接將話給捅開:“掌櫃的也莫要拿我二人當不知行情的傻子耍,東鄉鎮那沒有香味的香胰子都能賣到一兩二錢銀子一個。我這個有桂花香氣的香胰子,拿過去少不得得一兩半錢一個。我二人本是誠心與你做生意,你這般糊弄,不談也罷。”
女掌櫃的沒想到葉嘉早知臨鎮賣香胰子的事,當下臉上一變,氣氛尷尬起來。
可話說到這份上,叫她自打嘴巴承認自己故意坑人也不可能。她隻乾巴巴地笑了兩聲,隻做挽留的姿態。直說自己這邊其實咬咬牙還可以加價。
“那楊掌櫃願意出多少?”
“五百文一個的進價,大的六百文,如何?”
葉嘉也沒心思跟她扯這些,直接跟余氏繞過她出了胭脂鋪子。
她此時心裡卻是懊惱起來,確實是如余氏所說,底下人行事不正,上頭人也不是好相與的。想那胭脂鋪子一盒香粉能賣到三兩,價格要的那樣離譜。確實不能指望是什麽厚道人。
出來以後,婆媳二人臉色都不大好看。
“罷了,別省這個懶了。咱這香胰子還是去東鄉鎮問問吧。”葉嘉深呼吸,把這汙糟氣給吐出去。
余氏也是這麽想的,兩人沉著臉一道回了家。
兩人到家,蕤姐兒睡了一覺醒來。聽到外頭的動靜,從王老太家咚咚地跑過來。葉嘉把東西送去屋裡,又換了身衣裳出來,後廚的灶下火已經熄了。鍋裡的鹵豬頭散發著陣陣香氣,葉嘉拿筷子戳了戳,又切了一小塊嘗了一下,眼睛一亮。
等會兒調個鹵汁,加醋,味道就該差不多了。
葉嘉這邊快速地調了鹵汁,撿了一對豬耳朵出來,快刀切薄片。火速拍了幾個蒜,切成蒜泥。芫荽切成小段,胡芹切斷,芫荽就是後世的香菜,胡芹也就是芹菜。然後將調好的汁水往裡頭一澆,調拌好。
這邊剛好拌好,余氏那邊也換了衣裳出來。
她臉色不大好看,回屋想了想,還是覺得這口氣咽不下去。葉嘉又做了幾個菜,蒸了幾個饅頭。天氣漸漸熱了以後,就不樂意在屋裡吃飯了。葉嘉弄了個木桌,他們就在院子裡吃。
余氏黑沉沉的臉色在吃了一口豬耳朵,眼睛頓時就亮起來。
“爽口吧?”葉嘉笑眯眯的,“天氣熱了以後,這個當下酒菜應該很好賣。”
余氏吃了幾筷子,心裡的鬱悶一掃而光。
“家裡還剩了些酒在,”上回待客買的,如今還剩一些。葉嘉平常是不喝酒的,但今日有豬頭肉,配酒其實最好的,“不若今兒喝一點?”
余氏有些饞,就叫葉嘉去拿了酒過來。
兩人才斟了一小杯,喝了一點點,余氏就感覺酒勁兒大了。西北的酒都很烈,不似往日她吃的果子酒,甘甜。她連吃了幾筷子豬頭肉將酒意壓下去,忽然道:“嘉娘,趕明兒做點這個給允安送過去吧。我方才想起來,再有十多日是允安的生辰。他好些年沒有過過生辰了,你替娘過去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