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鈞一發之際,一根箭枝穿風破雨而來,似乎有萬鈞之力,直直沒入了吳王的右眼,殺豬般的哀嚎聲立時響起。
恰在此時,陳誠等人已然領兵前來,護住了工兵們,殘余的吳王部下,把吳王扶上了馬,逃也似地離開了。
一切歸於平靜。
青陸腦袋挨了一杠子,頭立時便昏昏的,撲通一聲在了地上,倒下來。
正迷迷糊糊間,忽有清洌之聲響起,猶如雲中迅音。
“鄭小旗,不許睡。”
青陸晃了晃腦袋,努力地想睜開眼睛,可是眼皮卻有千斤重,那聲兒又響起來,卻帶了點祈求的意味,“鄭小旗,你聽著,我查到了玉淨瓶的來處,便是天津大悲禪院的禪師慧航……”
青陸腦子裡有一根弦繃了起來,撐起了她的神智,她擰著小眉毛,半睜著眼睛,喃喃說了一句,“原來我是個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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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遇襲(下)
霧和雨纏鬥在一起, 分不清誰更得勢。
小兵昏了頭,躺在大將軍的懷裡,還抱著一根鏟子, 擰著小眉頭、半睜著雙眼給自己下了一個定義。
原來我是個和尚。
辛長星有點想笑,卻又覺得不合適。
竇雲撐著傘躬下身子瞧了瞧,小心翼翼地說,“怕是被掄壞了腦袋?”
後腦杓被掄了一鏟子,那可不是好玩兒的, 偏偏她又沒頭沒腦地接了這樣的一句話, 辛長星心裡有些惴惴,拿手去摸了摸青陸的後腦杓,一寸一寸的摸過去, 果然摸到一處突起,圓圓滾滾好大一個包。
青陸唉喲了一聲,眯著眼睛齜牙咧嘴:“疼疼疼疼疼……”
一口氣大約喊了十一個疼,這才消停。
辛長星把手收了回來,打量她的模樣。
還能叫疼,小命應該是丟不了, 只是神智不大清明,也許從此以後就半瘋了?
轉念一想, 她平日也不怎麽守規矩,即便半瘋了,也就那樣吧。
他抬起頭來巡視了一圈,汪略同郭守方才都被抬上馬, 回營地了,余下的工兵沒有得到命令,都席地坐著。
在這些席地而坐的工兵們裡, 有一個小兵像個鵪鶉一樣的,站在一棵樹下,面上的神情又是猥瑣又是膽怯的。
“叫他過來。”他蹙著眉,將青陸打橫抱起來。
彼時,吳王正在搶奪青陸手中的工兵鏟,他隱在林中,遙遙地射過來一箭,霧氣升騰、兩方纏鬥,任誰都分辨不出他的行跡。
而掄青陸這一鏟的,正是這小兵。
畢宿舍扭扭捏捏地走過來,臉上水淋淋的,說不出是雨還是淚。
“大將軍饒命啊。”他撲通一聲跪在了辛長星的腳下,跪出了一個小水坑,“標下是想拿鏟子砸那胖子的,誰成想砸到了青陸頭上……”
他抹了一把淚,心裡頭又是擔心又是害怕,“青陸是不是快死了,標下能看看她嗎?”
久久沒聽到大將軍的回音,畢宿五心頭一片忐忑,向上覷了覷。
大將軍的臉色真涼啊,眼風像小刀一樣,嗖嗖地插在他的心口上,畢宿五膽怯地看著大將軍抱起了青陸,橫著往那馬背上一放,她的雙手雙腳就耷拉下來,看上去像個沾了水的紙人兒一樣。
畢宿五心裡一片灰暗——終歸是自己拜了把子的兄弟,怎麽能這樣草草地給收了屍呐?
他也黑了一條心,膝行著撲了過去,拽住了青陸的腿,哭喪一樣地嚎起來,“陸啊,小五子對不起你啊,你就這麽走了,我和師父該怎麽活啊,”
他拽著青陸的腿哭得死去活來,哭了一會兒又跪在大將軍的腳跟前兒,噔噔噔地磕了三個水頭,“大將軍啊,您行行好,給她治一治,標下覺得她還能搶救一下。再不濟,您把她的屍體發還給標下,標下孬好給她置一副薄棺,縫一套壽衣,燒點兒紙錢啥的……好叫她在地底下過的舒坦一點兒……再給她燒個紙美人兒……她才十五,連個媳婦兒都沒說上……”
地下的小兵涕淚直流,辛長星有些不耐,也有些無奈,翻身上馬,畢宿五在下頭乾嚎,“……您把她這樣撂馬上,回頭跑起來一準給顛吐了……”
辛長星翻身上馬,把畢宿五的乾嚎聲遠遠地扔在了風裡。
馬蹄颯颯,一路馳騁,將將跑出去三五十米,青陸就給顛醒了,眼前的地面縱橫而過,速度像飛一樣,她愕著雙目想把自己撐起來,可惜連可以使上勁兒的地方都沒有。
“掉掉掉掉……”風聲過耳,青陸的聲音被吹的七零八落,她使勁兒地昂起了頭,像一條在馬背上打挺的魚,“快掉下去了……”
她手忙腳亂地在馬上自救,一把抓住了馬上人的大腿,使勁兒的一抓,接著順著這股勁兒一把抱住了馬上人的腰,把毛茸茸的腦袋拱進了大將軍的懷裡。
“標下快掉下去了!”她失去了重心,掛在辛長星的腰上悶悶地喊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