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不就是尋常夫妻?”薛霞釉也陪著歎氣,想起從前的那些往事,也覺出來幾分唏噓,“陛下這麽些年不納后宮不再立後,許是還惦念著孝昭皇后……”
太后聽著,想著,眉目便多了幾分凌厲之色。
“皇兒如今也不過三十四歲,正是春秋鼎盛的時候,十三年宮中無後已是荒謬,無論如何再不能放任了。”
“待禮部忙完東宮選位之後,哀家便要向陛下進言。”太后娘娘打定了主意,輕聲道,“倘或皇兒不從,哀家這后宮,不管也罷。”
薛霞釉哪裡不知道太后娘娘這些年的心結,先皇后去的早,陛下膝下唯有太子殿下與鎮國公主兩位皇兒,子嗣委實單薄,太后娘娘為著社稷,也提議要為陛下立後封妃,卻皆被陛下駁回,明面上的理由是說操勞江山社稷,實際上,卻還是記掛著孝昭皇后吧。
這些話題太過沉重,薛霞釉有心轉移太娘娘的注意力,便說起靖國公府的事兒來。
“這位顧世子,從前得了陛下的允準,常常進宮行走,陪著公主一處玩耍,如今又立了大功,出身好,模樣好,倘或公主歡喜的話,您看……”
“從前陛下倒是有心選他做駙馬,那孩子卻一身的凌雲志,要往戰場上報國去,若是拿他當臣子看,陛下自然是高興,可做駙馬的,就是要安安穩穩地守著公主,哪裡能要一個搏命的人?”
太娘娘笑著說,“且看他這回來還走不走,倘或能安定下來,那便皆大歡喜了。”
“說起來,東宮選了太子妃,雪兔的親事也得提上日程……”
主仆兩個閑聊著,沒一時靜鞭聲便響起來,是陛下來了。
仁壽宮裡自是相迎,太后與皇帝母子二人自有一番閑談。
乘月沐浴更衣罷,換了一身家常的藕荷色衣衫,盤著腿兒坐在床榻上玩玉刻,倒是雲遮忙的天昏地暗的,又是叫人點香,又是叫人拾掇往鳳姿宮裡去的物事。
“這時辰回來的晚了,倒是耽擱了些時候,不若明早您起身後,再去給皇后娘娘上香?”
聽見雲遮這般問,乘月抬起了眼睫說不,“我今兒有很多事,想同我娘親說一說……還有嬢嬢給我拿的蓮蓉蛋黃餡兒的月餅,我給娘親擺上去。”
“我從《禹跡圖》上瞧,渝州同滇南離的不算遠,想必吃的都差不多,娘親應該也喜歡吃這個餡兒的月餅。”
雲遮眼睛裡的神色黯了黯,似有幾分思念之意。
“娘娘在月宮裡一定能感知您的孝心。”
她是先皇后從前貼身的婢女,從滇南一路跟到宮城裡,對先皇后的情誼可謂深而又深,此時眼眶微紅,好一時才又道,“娘娘從前最愛吃鮮花餅。鎮南王翻了年要到京城述職,到時候一定會給您送來滇南的特產,屆時您給娘娘供奉上就成了。”
提到鎮南王,乘月的印象還停留在三年前,“舅舅年年送節禮過來,只是見不到面,也不知道表哥表姐們如今長成什麽樣了?”
雲遮也高興,主仆兩個說這話,又提到了顧景星,乘月舉著手裡的小玉刻,蹙著小眉頭髮愁。
“顧景星說話時冷冰冰的,還說壓根沒功夫想我,可為什麽還記得送我一個小玉刻呢?”
小女兒不過十四歲的年紀,哪裡真正懂得什麽是喜歡,不過是打小認定了他做駙馬,又喜歡靖國公夫人,才會一門心思的關心他。
雲遮彎眉一笑,幾分通透,“這年紀的少年人呀,最是瞧不明白自己的心意,總是別扭來別扭去。從前皇后娘娘同奴婢說過一句話,如今想來,倒有幾分道理。”
見公主歪頭好奇,雲遮又是一笑,“娘娘說啊,能有什麽辦法呢?不過就是等這個少年人慢慢長大唄。”
乘月若有所思,正要說話,卻聽殿外響起陛下駕到的聲音,小公主攤攤手,幾分無奈。
“哼,與其等他長大,還不如陪老頭說說話。”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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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盈野柔藍
仁壽宮後殿西暖閣的門簾一掀,乘月口中的那個“老頭”就來了。
“老頭”很英俊,一身帝釋青的瀾袍,兩肩的織金團龍尤顯精神,發冠下的清瘦面龐幾分嚴肅,聽見寢居的聲響,他緩緩抬起眼睫,靜深一眼望過去,眸色微晃間,整個人清嘉如畫。
分明是磊落如松柏的年輕帝王,哪裡又是頑皮小女兒口中的老頭了!
天子名江盈野,取春日盛景之意。他今年不過三十有三,正是春秋鼎盛的時候,身為先帝嫡幼子,他的青年時期活得像一道熾熱而恣意的光。
寢居裡蹦出來一個石猴兒,打扮得倒是乖巧,頭上兩個發鬏鬏,垂下來兩縷香羽色的絲絛,大眼睛眨一眨,高高興興地喚了一聲兒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