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柄長劍驟然出現在他手中,他狠厲的眉眼直勾勾地盯著天空,狠狠地劈下一劍。劍氣如龍卷風向那烏雲侵襲而去,裹挾著毀天滅地般的氣勢,然而那烏雲卻如一張深淵巨口,將那道恐怖劍氣整個兒吞下。
作為回應,更粗更恐怖的雷電打下來,將長劍劈折,魔尊以肉身迎接這天地之威,電流在他身上流竄、撕扯,似要將他化成齏粉。在令人無法直視的光芒過後,他從半空跌落,仰躺在地,他的五髒六腑中雷電依然在亂竄,他卻渾不在意,艱難地抬手抹去嘴角的血,黑眸如不可直視的深淵,盯著已比先前弱了太多的烏雲,似癲狂似憤怒地冷嘯道:“你殺不死我!在滅掉你之前,我不會死!”
轟!
烏雲最後落下一道雷電,便不甘又無奈地散去了。
雷電轟鳴聲中,沈黎全身經脈都受了傷,躺在地上動彈不得。她艱難地去看不遠處躺著的男人,雖說他修為高,但那些雷電能量都是衝著他去的,是不是不死也要重傷?
她此刻心情很是複雜。
她全程看到這個人是如何一次次反抗雷電,在她的視野中,這樣廣袤的天空中,他的身影渺小又偉岸,她禁不住產生了崇敬之心。
可他是要殺她啊,所以她又很希望雷電能把他乾掉。
就在這時,不遠處躺著的人動了。
他還能動!那死的就該是她了!
沈黎一驚,下意識要凝聚靈力,可丹田內空空蕩蕩,她一運功,全身各處經脈就疼得要死,她現在的情況只怕比當初剛在這世界醒來時還遭。她只能瞪眼看著魔尊站起身,在短暫的張望後扶著額頭踉蹌著往她這邊走來。
對了,裝死!
沈黎立即瞪著眼睛做出死不瞑目的模樣,屏住了呼吸。
男人在沈黎跟前停住腳步,蹲下,俯身看著她,半晌後忽然開口:“娘親?”
沈黎一愣,本該裝死的人怔怔地抬眼看去,蹲在她面前的男人確實是魔尊,沒了面具的他露出一張人畜無害的俊美面容,此刻這張蒼白的臉上帶著清純期待的笑容,似有些怯怯地等著她的回應。
沈黎:“……?”哈?死前幻覺嗎?
第2章 好兒子
沈黎好一會兒才低聲猶豫道:“誒?”
眼前俊美的青年頓時露出驚喜的笑容:“娘親!”
沈黎很猶豫:“呃……我是、是你……娘親?”
每一個字每一個標點都充滿了不確信。
她緊張地覷著眼前青年的神色,心中驚疑不定,生怕他下一刻就直接掐死她。
青年面上帶著輕緩的笑容,像是完全沒注意到沈黎的不確定,漆黑的眼不解地盯著她:“娘親你為何躺在地上?”
沈黎心想,我要不是動彈不得,我早跑了,還會躺這兒等你來認娘嗎?
她覺得魔尊不至於裝失憶跟她演這種母子戲,可見應當是剛才的雷電把他劈失憶了!就是不知道為什麽他偏要認她做娘,她看起來有那麽老嗎?還是說……
本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此刻卻突然有了生機,沈黎自然不會傻到放過這機會,她大著膽子半是試探半是苦悶地說:“娘親受了傷動彈不得,你快來扶娘親起來。”
青年輕快地應了一聲,抓起沈黎的手臂將她扶坐起來,因她自己坐不住,他還順勢將她攬在懷裡。
沈黎控制著不讓自己抖起來,那隻手前一刻還要殺了自己,在他抓住她的時候,她若是能動,早條件反射地甩開他了。
但此刻她體內經脈大亂,無法擅動,猶如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只能忍著不適微微仰頭柔柔地看著失憶的魔尊道:“娘親傷到了腦子,好像忘記該怎麽叫你,也忘記你如今幾歲了……”
青年身形高大,此刻半蹲在地,沈黎被他扶坐,腦袋剛好在他胸前位置,他似乎真的將她當做娘親,完全沒有避嫌的念頭,二人離得極近,他低著頭看她,似有些委屈:“娘親怎麽能把阿澤的名字都給忘了?娘親不是說過,和爹爹是在清澤湖相遇,因此便為阿澤取名清澤。阿澤今年兩歲了,娘親可不能再忘記,我記得昨日娘親才說過,阿澤都三歲了,是個小大人了。”
沈黎:“……?”不是,到底是兩歲還是三歲啊?!
她也不敢多問,只要知道這位魔尊大人被雷劈成了幼兒的心智,她就放心了。清澤應當是他在成為魔尊之前的名字,他真正的娘親應該是叫他阿澤。
隻恨她也被雷波及,不然這會兒她早趁著魔尊被劈傻跑路了。
迫在眉睫的生死危機暫時解除,沈黎又想起自己被硬塞那陣盤時,這群追殺她的人裡還有一部分圍住了孫小文,知道那些人遲早會趕來,此地不宜久留,便連忙有些別扭地說:“阿……阿澤,我們正被壞人追殺,幸好娘親奮力一戰,將他們全都誅殺,可也受了重傷,無法動彈。然而這些壞人還有同夥,若他們找來,我們就危險了,得先離開此地!”
她說的話得盡量符合魔尊此刻的認知,所以地上這些人必須是她乾掉的,而不是他這個“三歲小孩”做的。
清澤果然毫無懷疑地點頭應道:“好的娘親,阿澤抱你走。”
他本就半蹲著,左手扶著沈黎的肩,此刻右手往她膝下一撈,便輕巧地起身將她抱起。
沈黎驚呼一聲,突然的失重令她下意識摟住清澤的脖子,可下一刻她又想到這人的身份,有些慌亂地縮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