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隻瞥了那邊一眼,見卞霆還在遲疑,便道:“邵無憂去殺卞為真了,象足草之後再來取也一樣,快跑吧!”
卞霆陡然反應過來,卞為真一死,他們便可以輕松取得象足草,這會兒自然是保命要緊!
祝從英和田珍自然也沒二話,跟卞霆一起往外跑。祝從英剛跑了兩步,想起這兩天的相處,便打算回頭跟沈黎說一句保重,千萬要活著,卻被沈黎近在咫尺的臉嚇了一跳。
祝從英:“……你不是應該留下陪著你的好外甥嗎?”
沈黎:“……?你怕不是話本看多了吧!別廢話,快跑!”
祝從英:“……”行,是我太高看你對好外甥的情義了。
沈黎邊跑邊往空中看了眼,段清澤正跟趙拓的師父對峙,他此刻看起來還只是個築基期,可即便她不知他的真正身份,也覺得他能殺掉對方。
她想想感覺有點古怪。
趙拓算是間接死在段清澤手上,趙拓的師父眼看著也要死在段清澤手上……這,再這樣下去,段清澤不會把戮天宗魔修都殺個乾乾淨淨吧?
這麽說來,他對自己的定義其實不算錯,確實在為民除害了……
沈黎邊想邊跑得毫不猶豫。
此刻的局面並非最好的情況,甚至還很糟糕,但她不能不跑了。
跟一個分神打架,段清澤能不漲歲數嗎?所以打完後就是最危險的時候。
如果他想起了一切,她待在原地就直接死,跑還能多活一會兒。
如果他沒想起一切,那她待在原地依然要面對不久後他恢復記憶的危機,但她如果跑就有機會跑掉,雖然很渺小,但至少是個機會。而他要還是找到她了,那她也有話說,剛才她不是跟祝從英他們說怕被波及嗎?所以她逃得遠億點很合理吧?
無論怎麽看,逃跑都是最佳選擇,所以,跑起來吧!
築基期的幾人跑出清涼谷時,後頭還沒有動靜,大約是尚未開打,沈黎稍稍有些憂慮,不過她並不擔心段清澤,他實力在那裡,想受傷都難,她擔心的是打的過程中那人認出段清澤。
但有些事她再憂愁都沒用,既如此就在她能改變的方向上努力。
這時,邵無憂的身形從那被砸破的房屋中冒出,他往半空戰場看了眼,便壓低身形,禦劍往沈黎幾人逃跑的方向飛近。
待到沈黎身邊,他突然抓住她往飛劍上一帶,迅速禦劍離去。
被留下的祝從英三人:“……”也帶帶我們啊大能!說好的團隊友情呢!
他們渴望的視線很快被密林遮掩。
被幾人羨慕的沈黎此刻正瑟瑟發抖。
她突然意識到,因為有段清澤在身邊,她這一路的恐懼都隻來源於他,所以什麽金丹元嬰分神,她都沒當回事。
可事實上,在碰到段清澤之前,她連練氣都不敢交惡,因為她不會打架。
而此刻,她卻單獨跟邵無憂在一起,他對她可不怎麽友好。
被邵無憂帶著飛了快一炷香,沈黎好半天終於吐出原屬於隨身老爺爺丁圃山的台詞:“要不隨便找個地方把我放下?這裡已經夠遠了。”
其實以邵無憂的年紀和修為,她著實應該叫一聲前輩,但她跟段清澤平起平坐慣了,這個段清澤的舊時好友,她就再沒法當前輩看待。
邵無憂禦劍速度並未慢下來,隻道:“你不是想逃離阿澤麽?”
沈黎:“……我們彼此彼此。”
邵無憂低笑一聲,有點自嘲的味道,隨後道:“告訴我,阿澤怎麽會變成這樣?”
沈黎態度柔順:“不太清楚。我遇到他時他就這樣了,當時他自稱兩歲,非要認我當娘。這麽高修為的人碰瓷我,我一個築基有什麽辦法,隻好認了。”
邵無憂先是笑了一聲,低語:“他還會強行認人當娘。”
隨後他斂了笑沉沉道:“他娘親很早前就死了。”
沈黎不語,可不是嗎。
她打量邵無憂好像並沒有想殺她,兩人這又是難得的獨處機會,好奇心有些蠢蠢欲動。
“你要逃,是因為你十四歲那年背叛了阿澤,怕他到了十四歲就了然一切來殺你嗎?”沈黎問道,隨後她又記起卞為真,多問了一句,“對了卞為真死了嗎?”
邵無憂終於舍得轉過視線看了沈黎一眼,他勾唇露出充滿惡意的笑:“篤定我不敢殺你?”
沈黎:“……反正你要殺我我又沒辦法,死之前滿足下好奇心不行嗎?”
邵無憂嗤笑一聲,沒再搭理沈黎。
飛劍載著二人繼續往前,沈黎還是忍不住出聲道:“待會兒阿澤要是追上來,你最好把我丟下,我們兵分兩路啊。我們可以看看誰在阿澤那的仇恨值高。”
邵無憂詫異道:“你趁他失憶對他做了什麽?”
“我沒有!”沈黎為自己叫屈,“我一個築基能對他做什麽!但你換位思考下,假設是你,失去記憶認一個築基當娘,對她百般好,像孩童一樣依戀她,展露一個大能不該有的脆弱,你想起一切後能放過那個築基嗎?我甩不掉他,又天天擔心他想起一切會讓我生不如死,我這輩子都沒這麽艱難過!”
她頭一次可以對別人展露恐懼,忍不住多說了幾句。可憋死她了,別人都當她有個對她言聽計從的失憶大能保護肯定很爽,殊不知她天天處在怎樣的擔驚受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