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一怔,沒得想起剛剛那夥計說得話,臉騰的一下就燒起來,
“顧言,你,你做什麽?”
顧言手頓了下,挑了下眉,“夜深了,脫衣服睡覺。”
芸娘臉紅紅的,扭到一旁,
“你,你背過去脫”
顧言瞥了她一言,依言走到床邊,背過身將衣服解了下來,芸娘偏著頭,盯著燈光裡那人影模糊糊,穿著一層薄薄的中衣,隱約能看到纖腰長腿,還有筆直的肩背。
顧言把衣服掛到一旁架子上,在床邊坐下,衣襟微微散開,氤氳的燭光裡少了了白日裡幾分清明,眉眼在夜色裡朦朧混沌,就連眼下那顆淚痣都帶著些繾眷的意味,
“不睡覺嗎?”
顧言見她呆呆地還坐在那裡,似乎跟老僧坐定,真打算在那裡坐一晚上似的,微微一挑眉。
芸娘臉又更燒了幾分,一邊覺得自己老愛看人家身子,一邊又覺得顧言怎麽跟話本裡的吸人精氣的精怪一樣,明明平日裡正經不過的讀書人,怎麽這會兒越看越覺得不對勁兒。
她慌慌張張地起身,眨了眨眼,“睡,這就睡。”
說著,芸娘走到床邊,顧言往外挪了挪,芸娘不敢看他,隻低著頭坐在床沿兒褪掉鞋,縮著腳往床裡邊爬去,她翻了個身,臉紅紅地朝牆裡躺著,聽著床板輕微地動靜,感覺有人躺在了身後。
芸娘偷偷扭了下身子,牆上的影子重疊在一起,她仰著頭,看到顧言倚在床頭,歪著頭看她這副別扭樣子。
既然被抓了包,芸娘乾脆翻了個身,大大方方地看向顧言,兩人不說話,就這麽彼此看著,顧言這長的真好,細長濃密眼睫毛像個小扇兒在光下灑下一片影子,鼻子也挺,以前村裡的老人常說,鼻挺的男人桃花多,要她看就顧言長得這副模樣,要不是家裡突逢變故,也必定也是個打馬紅袖招的主兒。
“在想什麽呢?不放心我和你睡一處兒。”看她臉時而紅時而又蹙眉想些什麽,顧言一隻手撐起額頭,碎發繞過手腕,少年揶揄地說。
聽到這話,芸娘一撇嘴,抻著腦袋,烏黑的頭髮散在枕頭上,
“我不放心些什麽,你力氣還沒有我大,一副瘦瘦巴巴的模樣,風一吹就倒了。”
顧言聽到這話,眉毛微挑,聲音松散,
“哦,原來我在你眼裡就是個這麽模樣。”
“不過……前日在火場裡,你背起我的時候可挺厲害的。”
顧言一怔,抬眼看她,芸娘側著臉,水盈盈地眼中映著他的影子,
“顧言,我都想要死在那火裡了,可你就突然出現了,那時我就在想,有你在我死不了,這一輩子我們一定能活下去,一起好好的活下去。”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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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吃餛飩(改)
黎明時分,天邊升起了抹黃,被黯沉的藍色壓在下面,相接的地方泛著些不清不楚地曙光。
東街州署的車馬在寒風裡叮當作響,州署府的大門被拉開,門房打著哈欠,一抬眼就見那晨光裡拉長了一高一矮的人影,他蹙起眉頭,不耐煩地張開了嘴,
“怎麽又是你倆啊,走,快走,大人一會兒要去公署,別擋著道。”
“誒,你!”
芸娘搓了搓凍得冷冰冰的手,呼出了口白氣,她和顧言起了個大早在來到這謝府,結果一露個面,又是被這門房驅趕,她一挑眉,氣鼓鼓向上前理論幾句,倒是門房還記得昨夜這小姑娘推住門好大的力氣,腳下打著磕絆,往後退了退,
“你,你不得無禮,想幹什麽,這是州署府你也敢亂來,我,我叫人了啊!”
門房正喊著,一塊玉佩遞到眼底,那玉在晨曦微露裡泛著瑩瑩光澤,耳畔響起帶著幾絲寒氣的少年聲,
“去報,顧言求見。”
那門房歇了嗓子,終於正眼瞧了眼前人一眼,覷著少年如玉的面龐,多了幾分謹慎,清了清嗓:
“那個……大人這會兒將要出門,要真想拜會,晚些再來罷。”
顧言蹙起眉頭,就在這時,馬蹄聲“噠噠”從街頭那邊駛來停到門前,門裡傳來悠悠人聲,
“府裡哪個不長眼的大清早在那邊叫嚷,不知道大人要出門嗎?”
門房臉色一變,立馬垂下了眼,弓腰側身立在門邊,幾個人影浩浩蕩蕩從門裡走出來,芸娘站在門邊的石獅旁,略有些好奇地伸著腦袋,裡面的人緩緩迎著走出來,為首的人留著長須,體態瘦長,穿著方心圓領的褐色公服,行色肅然。
他一露面,馬夫就立馬擺出一個五方凳,那人看都沒看兩旁,蹙著眉頭,一腳就蹬上了車板。
這時,他身後一個微胖的人吊著臉,訓斥門房道:“怎麽了,大清早在州署門前這般吵鬧,叫人看到像什麽話。”
門房挨了罵,囁喏地說,“是,是有人要拜訪大人,拿了塊極好的玉佩作信物,還說什麽是故人之子……”
那穿公服的人鑽進車的背頓了下,猛然抬頭,目光如炬,凌厲地朝著兩人望來。
芸娘見那目光隻輕輕掃過自己,便停在顧言身上,顧言面色未變,兩人的眼神似在這清晨獵獵寒風中打了個交錯。